「他說蘇氏早就覺得不太對勁」蘇老夫人回,「因為江清歌身上長著一個紅色胎記,巧的是那農婦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一顆蘇氏之前就一直懷疑會不會抱錯了當時實在是太慌張了,天又黑,叛軍馬上襲來,下面的仆婦亂成一團,聽到孩子哭,就沖進屋子里抱起來往外走,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抱錯了」
「他竟然這么說」江清川苦笑,「這跟他接信后,跟蘇氏所說完全相反而且,據我所知,蘇氏從來就未懷疑過江清歌不是她的親骨肉她可寶貝著呢」
「那他就是為了打消我的懷疑,故意這么說的」蘇老夫人猜測道,「我發現阿離之后,便去尋她的養父趙柱,趙柱那日喝得爛醉如泥,話都說不利整,母親李氏是個膽小怕事的,見我問起阿離的身世,十分慌張,那時我便生了疑心,只是無法確定,才去信詢問當時還打算請陳州下屬的縣令幫忙調查此事,誰想還沒開始查,你父親便趕到了」
「我記得江斐趕到時,找我養母聊了好一陣」蘇離回憶著,「祖母,你細想當時情形,可有不對勁的地方」
「現在想來,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蘇老夫人苦笑,「事關抱錯親子之事,正常人都會十分慎重,若知阿離不是自已親生女兒,定要向你父親打探江清歌的情況可她當時什么也不問,你父親說什么,她便附和什么,然后很快就弄明白抱錯了,我當時便帶阿離離開,她也沒有問起什么時候把自己的女兒送回來」
「是啊」周氏亦嘆,「如今一想,真是破綻百出可我們當時竟然一點也未察覺到」z
「當時祖母的注意力,全在阿離身上呢」蘇驚寒道,「您才瞥了她一眼,就走不動了之后更是拉在懷里不肯撒手您當時可是一品軍侯夫人,身份尊貴,身邊又帶那么多親兵,那李氏是個沒見識的鄉下婦人,我們便都覺得她諸般惶恐畏懼都是情理中事,并未多想更想不到,這其中竟然包藏著驚天陰謀只不知他們現在可還在陳州」
「不好說」蘇離皺眉,「這其中若藏著驚天陰謀,以江斐的狠辣,又豈會容這對夫妻再活著」
「十有是沒命了」江清川苦笑。
「可有確證」蘇離忙問。
「不算確證,但我半年前曾去過陳州」江清川回,「我與同窗游學,途經陳州,當時出于好奇,便去了他們所在的莊子,但沒有找到他們鄰人說他們搬去別處了我又去打探他們在此地的親朋好友,結果誰都不知道他們搬去了哪里不光是這對夫妻,就連他們各自的兄弟姐妹,也都銷聲匿跡了有知情人諱莫若深,說他們被滅口了」
周氏扼腕長嘆「如此一來,豈不是死無對證了」
「這倒也在意料之中」蘇離輕嘆,「畢竟,江侯行事素來狠辣利落絕不肯落人把柄的」
「那凝兒呢」蘇老夫人想到莫名消失的女兒,情難自控,語帶哭腔,「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此事,只能慢慢查了」蘇離輕聲安慰,「祖母,事已至此,再怎么難過都無濟于事這假貨既然替換了母親,母親怕是兇多吉少」
蘇老夫人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但還是心痛如絞,掩面落淚。
蘇離亦是心內酸澀。
其實她從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母愛。
趙柱和李梅對她極差,幼時經常打罵。
那時她看到鄰家姐姐被父母捧在手心寵著,常常羨慕到哭。
她做夢都想有一個像鄰家伯母那樣的母親
聽江家四兄弟說起幼時對母親的印象,她定然是個溫柔有趣的母親吧
若她活著,定然也會把自己寵成鄰家姐姐那
樣
這么一想,心里愈發難受
江清川憶起幼時種種,心中更是悲痛欲絕。
原來八歲那年的生離,竟是他與母親的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