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軍說完,低著頭將令牌遞了上去,然后趴在地上,頭朝下腿朝上,身子抱成一團,當真滾起來,一熘煙便滾出了幾十丈遠的距離。
原本圍著馬車的一群士卒嘩啦啦散了開來,跟著那將軍,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兩個小廝急忙上前,來到馬車旁,恭敬道“大人請”
這妃雪閣從月初就開始預定席,只有出價前五十位才能有幸進去,不過凡事總有例外,這馬車上的人能拿出雁春君的令牌,自然不是普通人,無需遵守那些所謂的規矩。
景舟和大司命跟著兩個小廝進了妃雪閣,在倆侍女的引領下,徑直上了二樓的雅間。
二樓僅有的幾個席位,本就是為大人物準備的,自然裝飾奢華不已,不但前面遮著一席輕紗,坐在里面還恰好能看到妃雪閣中央的那飛雪玉花臺。
幾位侍女端來茶水糕點,便讓大司命揮退了。
她接過白玉酒壺,斟了一杯酒放到景舟面前,“大人這妃雪閣好大的排場。”
大司命曾去過紫蘭軒,同樣是風月之地,這紫蘭軒內可沒有如此多的規矩。
景舟笑道“那是因為妃雪閣的當家雪姬,此人曾名動天下,獨傲群芳。想要看她跳一支舞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七國所有的樂舞都是跟趙國學的,而這位舞姬,是趙國最拔尖的,燕國所有的舞姬加起來,都及不上她一個人。燕趙之地,易水兩岸,也只有她才有資格踏上樓下那座飛雪玉花臺。”
大司命道“大人似乎對這雪姬很感興趣,陰陽大道,無極太一,大人難道不應該”
景舟苦笑兩下,“我從一開始不就這樣嗎我本俗人,當然逃不過這些凡人所愛的事。你們啊,總是被那些高啊低啊,大人啊國師啊這些虛無縹緲的名頭遮住了眼。”
“既然到了這里,你也放下東皇閣下的命令,隨我作一次俗人,看看這名動七國的舞姬有何不同。”
說到這,他又想到了曉夢那丫頭。雖然曉夢丫頭長歪了,不過這心性到是及其超然,那也怪這丫頭能夠能為天宗第一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曉夢的心境倒是極為契合道家的太上忘情。
“此時那曉夢這丫頭或許已經拜在北冥子名下了”
夜幕低垂,皎月高懸。
妃雪閣內已是賓客滿堂,一個個身著錦緞的貴人商甲跪坐在桉桌旁,手上雖是拿著酒杯,卻也無心痛飲,一雙眸子,死死盯著飛雪閣中央水池中的那座七尺玉臺。
妃雪閣內燈火昏暗,唯有飛雪玉花臺上方垂下一縷月光,將整個玉臺照成乳白色。
“鐺”
一聲罄響,忽的一下,池子旁的燈燭燃起,接著便又是數聲罄響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盞盞燈燭接而亮起,火焰在燈盞中跳動,一點點紅光映在水池之中,讓人滿眼盡是朱紅之色。
池中的玉臺緩緩轉動開來,一股股水流從玉臺中流下,好似玉石飛花,即便此時臺上還空無一人,一眾賓客依舊看的如癡如醉,雖然還未看到那名動七國的雪女姑娘,卻覺得自己這份錢花的十分值。
“嗚幽”
蕭聲響起。
聲音漸響,婉轉低回,恰似吹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