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你媳婦和閨女的,這是給你的。”景舟接過青鳥遞過來的酒,連同手中的水粉胭脂一同朝前拋了過去。
“阿彌陀佛,謝過施主了。”李當心只是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也不見有別的動作,景舟拋過來的一應東西卻不偏不倚,穩穩落在他身前三尺處,只是大殿內的千座佛像卻齊齊搖晃,如同遭受妖魔入侵,連帶著殿內燭火忽明忽暗,彷佛下一刻都要隨時滅去一般。
青鳥暗暗吃驚,這大和尚一身修為果真深不可測,公子這隨手扔出去的東西,可不是那般好接。曹長卿原本還尾隨著馬車,只是后來接了公子幾天空酒壺,離著馬車越來越遠。
下一刻,在小河尚眼中,那紫衣公子和師傅好似入定一般,只是前者嘴角含笑,似佛祖拈花,后者面無神情,雙目閉合。
師傅一向不教自己武功,只說哪一天自己就悟了。
師傅也從不教他辯經,只說辯經就是吵架。
整個兩禪寺,大概就屬他打架最不行,念經最不行,惹得不少師兄沒少取笑他。
師傅不教他真本事,那紫衣公子和師傅斗法,他也看不出個什么,一個個杵在地上跟木頭一樣。
他看了兩眼便索然無味,又將目光轉向一進千佛殿便盯著刻有金剛羅漢拳法墻壁的白衣男菩薩。
小和尚突然明白一個理,原來菩薩帶刀竟然是這般好看,比進寺燒香的一個個女菩薩還好看。
等東西長大后,也會和這白衣菩薩一般好看吧
驀地大殿一靜,燭火又高燃起來,師傅睜開眼朝后稍退半步,那紫衣公子身子卻是微微晃了晃。
“大和尚好修為,難怪曹長卿說,即便是和鄧太阿的桃花較勁,也不愿和你過幾手。金剛境和大金剛境,雖只是一字之差,二者卻有鴻溝相隔,和尚了不起。”景舟暢笑一聲。
“阿彌陀佛,施主也不差。”念完佛號,大和尚猴急猴了地抓起身前的酒,仰頭就是一口。
“師傅,你這幾年不是最討厭念阿彌陀佛么”小和尚摸了摸腦袋,對師傅在人前大口吃酒也不覺得奇怪,適時插了一句話。
“是么師傅有說過”大和尚反問一聲,雖對酒饞的難耐,喉嚨連連吞動,解了一口渴,卻又將酒壺放下,彎身打開酒壺旁的那個朱漆盒子,三層十八格,格子中放著各色胭脂水粉。
小和尚篤定道“師傅你前天還說呢,學佛學佛,學個屁佛。”
“南北啊,師傅告訴你個理,禮多人不怪。”大和尚對小徒弟敦敦教誨一句,又燦爛一笑“你幫為師算算,下個月你師娘的胭脂水粉錢,能省下多少。”
小和尚眼瞇成一條縫,瞅著一格格五顏六色的東西,咧嘴笑道“東西和我說過,這一個格子一兩半,十八格子合計二十七,合計合計三十兩,這一盒子師娘和東西能用半年,一個月師傅能多藏五兩多銀子呢。”
大和尚敲了小和尚的一下腦袋,恨鐵不成鋼道“放屁,以為師的眼力看,這明明就是冷月坊里最上等的胭脂,一個格子就只值一兩半明明一格子賣到五兩多,重新給為師算”
這就是剛才能和公子斗得不分上下的高人
這一盒子胭脂水粉,青鳥最清楚不過了,不過是快到兩禪寺時,在附近的一個小鎮買的,合計起來不過五兩銀子。
一轉眼,這大和尚就將五兩銀子變成了近乎一百兩,這可比那些賣胭脂水粉的老板厲害的多。
和尚師徒在一旁竊竊私語,白狐兒臉則是瞅著地上的一個個腳印看的入神。
景舟解釋道“這地面號稱金剛鏡面,即便是習得上乘劍術,握天下名劍,在這上面都不一定能留下痕跡,而這一百零八腳印,便是這大和尚踩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