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幼薇猛然回神,漲紅著臉將目光收回去,心里慌作一團,隨手拿起幾上的譜子,好以此掩飾尷尬,低聲問道:“公子是如何譜出此等曲子?”
這上面的譜子,僅僅是一首,便已經能叫梧桐苑內素來看她不順眼的大小丫鬟拍手稱贊。一連數首,公子此等才情,若是生在春秋,豈不是要得一個“曲甲”?
雖說春秋欠公子一甲叫人不平,但要是公子早生幾十年,她又如何能和公子相遇?
景舟被魚幼薇的小動作逗樂,笑道:“這可不是我譜的曲子,而是一個叫弄玉的姑娘所譜。這傻姑娘自幼學琴,精通音律,我不過是隨口提了一下,她便一板一眼將這些曲子弄了出來。”
青鳥剛好送完一眾梧桐苑的丫鬟,從外面走進來,聽到“弄玉”二字。
弄玉姑娘又是何人?
又是何樣的奇女子,才能得公子這樣稱贊,奏琴可引得百鳥齊鳴?
此等技藝,“琴甲”二字當之無愧。
恍然間,青鳥又想到了事事爭第一的二郡主。
不知世子殿下是否故意,將公子的院子安排在二郡主的洛圖院旁。
第二日,北涼王府上上下下兢兢戰戰,大氣不敢喘,聽說敢在北涼戰陣上提劍殺人的二郡主已經到了城外,連一向喜歡賴在床上吃胭脂的世子,一早便衣著得體,出城迎接去了。
在王府,下人都明白一個理,在外面王爺最大,但到了府內,則是世子最大。
可若是二郡主從上陰學宮回來,這又得再改一改,就連世子院中最硬氣的姜泥,不也被二郡主丟在枯井中三天三夜,拉出來時,如同沒了魂的厲鬼一般?
一眾下人都知道徐渭熊要回來,比下人地位要高一點的姜泥,自然也知道。
不知為何,徐渭熊回來,她待在便宜師傅的院子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獲許也和精力旺盛,一整天在地上活蹦亂跳的虎夔崽子有關,以至于大清早人便蹲在院子里發呆,呆呆看兩只虎夔打鬧。
等便宜師傅從屋內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足足待了一個時辰。
“傻徒弟,發呆呢?”景舟將早已起身的青鳥和魚幼薇支開,伸了伸懶腰,淡淡問了一句。
姜泥漫不經心輕輕“嗯”了一聲。
景舟大致猜到這丫頭在想什么,將兩只虎夔崽子喚了過來,逗了一會倆幼獸,道:“所以啊,你一個丫鬟的身份,誰都能踩上一腳。想不想教訓一下欺負過你的人?師傅我幫親不幫理。”
姜泥轉過頭來,瞬間好像又有了精氣神,憤憤不平道:“什么叫不幫理?明明是她欺負我!”
景舟白了姜泥一眼,道:“傻徒弟,你小點聲,扯著嗓子喊,不怕被人聽到啊?這里可不是西楚,是北涼。想教訓她就點個頭,不想就搖下頭。”
姜泥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跑到便宜師傅身邊,神秘兮兮問道:“怎么教訓?”
景舟壓低聲音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她也扔枯井里關上三天,你要是覺得還不解氣,也簡單,再多關兩天,畢竟人家欠債還錢,還知道借十兩銀子,還十二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