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
難道這些年龍虎山招女弟子的條件變了?
這幫本該清心寡欲潛修黃庭的婆娘,啥時候這樣叫人服氣了?
老道士一愣,繼而滿面紅光,神秘兮兮道:“老道已經多年不上天師府了,對這些后輩女弟子也不甚清楚,果真身前有一斤肉?這一蕩一蕩的,要是不裹塊布,那跑起來豈不是要累死?”
景舟笑著點點頭,“即便沒有一斤也差不離了。”
“無量天尊!”老道士暗暗后悔,咋當年頭一熱,就往山下跑,跟著那些成名已久的人去闖蕩江湖呢?
幾十年前自個兒也算玉樹臨風得一塌糊涂,雖說與李淳罡這廝相比,自己武功差了一點,名氣低了一點,臉嘛,臉大概差不多。
若是不下山而去,這些個后輩女弟子見到他還不得尖叫?漫漫長夜,與這些女弟子鉆研鉆研道學,似乎也不錯嘛。
只是他用手指頭、腳趾頭加起來算,都算不到這世道竟然會變得如此之快。
“你那天人之資的徒弟還有青鳥幾人呢?”景舟從一旁抓過一把竹木椅子,坐在一口古井旁。
古井邊上,一只老烏龜帶著幾只小烏龜正曬太陽,見景舟過來,倒也不怕,還挺知趣朝一旁挪了挪,讓出一塊三五個巴掌大小的地方。
老道士唉聲嘆氣道:“都隨我那徒兒上山采山楂去了,就怕不夠世子殿下那混世魔王吃的。你瞧瞧那后面,滿屋子都是山楂,老道說夠吃了,可我那徒兒不聽啊。”
“貧道從書信中得知世子殿下在武當上修行,便隨口將這觀中井通武當山的事提了提,你猜我那徒弟聽到后是咋做的?”
景舟望著井口“通幽”倆古篆,笑道:“朝這井中投山楂,既然此井通武當,這山楂投下去,徐鳳年便能在另一頭收到。”
“可不是,我那徒弟每日從山上摘下山楂來,都要朝井里投兩把。幾十年前老祖宗和我說,‘通幽’這口井,和武當山上那口‘通玄’是孿生井。”
“老道我當年就不信,現在依舊不信,可誰想到我那徒弟偏偏就信了,山楂丟個沒完。”趙希摶一臉唏噓,挨著景舟一屁股坐在地上。
“赤子心性,在王侯家,這種兄弟情不多見了。要是徐鳳年死了,你這徒弟,說不定便一步入天象,再一步入陸地神仙。牛鼻子,你這這徒弟,足以繼承你的衣缽。”景舟伸手一抓,從井中取來小半把山楂,個個大的有些過分。
從未娶妻的老道士頓時來了精氣神,喜笑顏開道:“這話中聽,都說那天生比凡人多一竅的洪洗象是真武大帝轉世,但依著老道來看,我這寶貝徒弟才是那蕩魔天尊。”
王婆賣瓜了好半日,老道士才停了下來,似是想到了什么,話題一轉,壓低聲音道:“與老道交個底,你的劍到底飲過多少血?”
即便是逍遙觀隔著遠,昨日那股殺意,都能嚇的那慕容家那女娃娃癱倒在地,即便是他這“方外人士”,看到那大雪坪上的異象,也是心驚肉跳。
要不就索要五十兩?
老道士暗暗思量一番。
至今回想起來那殺意沖天的一劍,趙希摶都身子發顫。
遮天蔽日的殺煞之氣,使得整片天地如同地獄,僅僅是瞥了一眼,他便感覺神情似欲萎靡。
景舟斜依著椅子,慵懶道:“記不清了,初出江湖時便滿院染血,殺起人來也不畏懼,劍出必殺人。那一夜,殺了二十還是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