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道報國寺中多才高八斗的貴公子?
若是能遇到一二位,說不定便成了一段佳話。
那紫衣公子,一看便是大家族出來的,身上自有一股書香氣,只看側臉,便叫人覺得跟畫中人一般。
正臉又該如何?
這樣的人,豈有錯過的道理?
看了兩眼高塔,景舟又轉向寺前幾株枝干左折右轉,宛若一條蒼龍的古松。
“這叫臥龍松,聽說折下一塊樹枝,它便會流血呢。”一面黃肌瘦的小乞兒從一旁走了過來,怯生生站在兩丈外,不再上前。
景舟轉過身來,對這那衣衫襤褸的小乞兒笑道:“一棵樹罷了,如何會流血?只是這松本該挺拔生長,經人手,卻成了這番模樣。”
小乞兒點點頭,小聲道:“陳哥哥也這樣說過。”
“陳哥哥?你那哥哥,可是喜歡讀書?”景舟淡淡一笑,朝著那小乞兒揮揮手,示意她過來。
小乞兒看了看一旁衣衫華貴往寺內而去的書生小姐,搖了搖頭,不再答話,而是轉向一旁的泉池,扶著嶙峋的石塊,小步小步走下去。
景舟見她不顧泉水濕身,瑟著身子撿些銅板,恍然想起來什么。
這小丫頭嘴中的“陳哥哥”不是陳錫亮,又是誰?
他隱約記得,這小丫頭有個癱瘓的爺爺,以乞討為生,若是爺爺犯病,便來報國寺撿幾枚銅板,只是不敢撿多,每次只拿夠買半籠饅頭的銅錢。
陳錫亮見她可憐,便時常接濟這乞兒。
她對自己搖頭,也多半是怕惹上麻煩。
“小賤人,誰讓你下去撿銅錢的?難道不知這泉水中的銅錢,乃是功德錢?”聲音尖酸刻薄,自后面走來一婦人,身后跟著幾個穿著不俗的小廝丫鬟。
小乞兒站在水中,低著頭道:“寺里的大師許我撿的,大師說每次撿幾枚,不打緊。”
“小賤種還敢頂嘴?誰給你的膽子!”婦人叫嚷一聲,怒氣大漲。
她聽聞丈夫在報國寺內捏花惹草,與那狐媚子在一起做不安分的事,本就一肚子怨氣,此時她再聽到這賤種嘴里刺耳的話,愈發惱火。
“不撿了,我不撿了。”小乞兒紅著眼睛松開手心的幾枚銅錢。
婦人陰沉道:“不撿便行了?佛家圣地豈是你這賤種能褻瀆的?去將那小賤種抓上來!”
小乞兒身子本能的往后退了退,恍然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跌落在泉水中。
景舟皺了皺眉,冷聲道:“撿幾枚銅錢就算褻瀆?寺里的和尚都沒說半個不字。”
那婦人轉過身,朝前瞥了一眼,見出聲之人不是寒門狗,略有顧忌,但轉眼便想起夫家也是當地數一數二的望族,娘家更是和皇宮里的娘娘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冷哼一聲,只是吩咐身后下人動手。
“滾!”景舟冷聲道了一個字,青鳥身子連連閃動,將那幾個下人用剎那槍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