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功高得嚇人的公子,咋就不解風情,對她舉止絲毫不逾矩?就不能學一學沒半點兒高人風范的李淳罡?她這床上一十八般武藝就不想試一試?
世子殿下用胳膊肘捅了捅景舟,樂呵呵道:“要是讓這在江中比斗的二人知道,名聲熾熱的新劍神就站在江邊觀戰,那二人不得灰熘熘夾著尾巴在地上挖個縫鉆進去?”
世子殿下又想到了祿球而用鷹隼送來的密信,那些“江湖老前輩”,以道聽途說獲取的小道消息,東縫西補,再結合自己的閱歷,差點兒將自己身邊這位在東海之上與王仙芝打得天翻地覆的新劍神講出花來,什么那新劍神是吳家劍冢私生子,也不知怎的領悟了一套絕世劍法,十六入金剛,十八歲入指玄,持一柄古劍,挑翻了吳家劍冢云云。
景舟一笑了之。
老道魏叔陽摸著頦下那縷山羊胡子,看的頗有興致。
誰還沒初入江湖年輕過?當年聽聞李劍神的事跡,他不也照葫蘆畫瓢做了許多此時回頭一看皆荒唐的事?
只是這江湖靜寂得太久了,久到一代人白了頭,久到后輩不知前輩風采。
別說王仙芝雙手對敵,這天下第二人與人交手,已經多少年不曾見了?
江湖這么大,熱鬧點,挺好。
相比灰衣老道的閑暇,被拿著當侍女一般對待靖安王妃裴南葦,則是渾身香汗淋漓。前面沉甸甸的風景本就叫這兩次登臨胭脂榜的王妃纖腰不堪重負,走起路來未免有些沉重,何況她小手還拎著一個較有分量的盒子,盒子中裝了兩壇酒。
祿球兒說過一句話,世子殿下聽著有那么幾分道理。這女子就跟他養的鷹隼一樣,想要她聽話,得慢慢調教。
靖安王妃,名頭不小,只是趙衡那老小子,可沒有一天拿這女人當枕邊人。被趙衡當了棄子,裴南葦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端架子。
他徐鳳年不急,有的是耐心,看看這名義上應當被他稱作嬸嬸的破鞋,還能硬氣多久。
景舟意味深長瞥了徐鳳年一眼,從靖安王妃手中拿過一壇酒,自顧飲了起來。
天下第一非無敵,世間尤有裴南葦。
豈是說說而已?
世子殿下被看的怪怪的。
這一眼啥子意思?
自求多福?
他徐鳳年十二歲起便在褚祿山府中聽聽小曲,喝點小酒,然后嘿嘿嘿,練就三十六番姿勢,功夫之高明,可比耍刀耍得熘。
景舟含湖不清說了一句:“山外還有山比山高,扶墻而出啊……”
裴南葦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滾燙。
世子殿下正當沉思,一陣不合時宜的馬蹄聲驟起。
不論是游俠兒還是當地百姓,扭頭瞥見馬術精湛,佩刀負弩的士卒,頓時臉色大變,顧不得觀看在江上賣力打斗的兩人,紛紛撒腳丫子往兩旁散去,跑的慢些的又或者是由外地來不懂規矩避讓的,眨眼便被馬上士卒用茅尖刺穿身子,血濺當場。
尸體從長茅上甩下,落在地上,片刻又被馬蹄踏了一個通透,腸子內臟碎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霎時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