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基本上整個甜水井胡同的人,都對嚴松恨之入骨,恨不得吮其血、啖其肉,比之柳樹胡同的人家對虎爺,有過之而無不及。
孫勝亦是面色和緩了兩分:“這位是方武者吧?我爹和我提過……待我殺了此賊,為民除害,再作細聊。”
說罷,他一腳將踹了個狗啃泥,手中刀光一閃:“這一刀,是為我弟弟!”
“啊!”
嚴松五肢去了一肢,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痛得面容扭曲,下意識想去捂下肢,可雙手被反綁根本做不到。
“好!”
“砍的好!”
“活該,報應!”
……
圍觀人群面紅耳赤,揮舞著拳頭,一陣叫好。
可謂是:群情激憤。
若他們手上有臭雞蛋、爛菜葉之類,這時,恐怕都要一股腦砸過去了。
‘風水輪流轉。前兩日,這嚴松是何等橫行霸道、欺男霸女、不可一世……如今卻落得這副下場……’
‘還有那位林三公子,當初多么心高氣傲,眼高于頂,此時,怕也處在驚惶不安之中……’
方銳心中感慨:‘在這天翻地覆、魚龍爭渡的亂世,總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
孫勝的刀還在繼續。
“這一刀,是為你強拉的壯丁!”
“啊!”
“這一刀,是為你禍害的黃花閨女!”
“啊!”
……
孫勝越砍越興奮,最后,也不找什么理由了,滿面潮紅,雙手握刀連連揮舞,似是只為了聽嚴松的慘叫。
尤其是:他的刀不夠鋒銳,力氣不夠大,一刀砍不斷胳膊、腿這般的四肢,就如剁排骨般,一刀刀連剁。
如瘋子一般。
在凄厲的慘叫聲中,孫勝用幾十刀將嚴松削成了人棍,因為不是砍在要害部位,嚴松一時不死,面部朝下,背對眾人,看著就是一坨鮮紅的肉在翕動。
鮮血濺射周圍一丈之地,空氣中充斥著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場面血腥至極。
圍觀鄰居們的叫好聲,早已經變得稀疏、壓低,他們看向孫勝的目光滿是陌生,下意識退后,避遠了些。
‘這已經不是為民除害,報仇了怨,而是酷刑、折磨!’
方銳淡漠地望著這一切:‘嚴松固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可要說這孫勝是好人,怕也未必。’
他看向臉上帶著嗜血笑容、滿身煞氣的孫勝,暗忖道:‘這人骨子里,多半有什么變態因子!’
最終,還是孫老漢實在看不過眼,上前勸說,才讓孫勝手起刀落,給了嚴松一個痛快。
“好!”
眾人這最后的一聲叫好,顯得有些干巴巴,有氣無力。
隨后。
人群紛紛散去,也沒人留下,去問孫勝自家孩子、或者如今城中局勢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方武者,”
孫勝臉上帶著笑容,上前兩步——可在方銳這個資深演員眼中,卻能看出,對方的笑容有些假。
“方武者住在我家隔壁吧?遠親不如近鄰,咱們可得好好親近親近……我托個大,稱方武者一句老弟……老弟如此年紀輕輕,就是入品武者,前途無量……”
孫勝又是拉關系,又是恭維說好話,最終,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方老弟可愿受我邀請,加入義軍?”
“不了,我膽子小,見不得打打殺殺……”方銳一口拒絕。
他若真想投靠太平賊,答應江平安的安排,做個捕頭,不香嗎?何必需要孫勝介紹?
‘最重要的是:此人給我的感覺不太對,具體哪里說不上來,但,有種隱隱約約的惡意……’他暗暗皺眉。
不過,任你幾路來,我自一路去。
孫勝說啥,方銳都根本不接招,草草應付了兩句,就直接離開。
“這人……”
孫勝望著方銳離去的背影,瞇起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方銳回去途中,聽到不少鄰居的低聲議論。
“以前,孫家大娃可是個老實孩子,現在怎么就……”有人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