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于謙頷首:“在天變后的大背景下,我洪虞界慘勝,天道沉睡,天下各處,更有不少世界縫隙……”
“這就亟需一個穩定的皇朝,為此,圣皇不惜罵名,反手封禁了殘余的大能,開辟大虞。”
“其后,又以數道先天至寶鎮壓天地,聚攏天地劫氣、變數,壓縮于一角,這便是數十年便有幾州遭劫的真相。”
“此舉,在于收割氣運,削減人口……”
“以人道養天道,蘊養天地?以氣運金鎖,封鎖、彌合世界縫隙?圣皇大手筆啊!”
方銳感嘆著,問道:“之前,圣皇說若有更適合救世之人,可取大虞而代之,可這般削減變數,豈不是與之相悖?”
“我觀如今之大虞,已經根深蒂固,不可動搖矣。”
“再者,圣皇就不怕大虞上層,腐化、墮落么?”
“老師一針見血。”
于謙分析:“以我觀之,圣皇當初所為,也是一時之法,迫于形勢,不得不為,可后人奉為圭臬,以為萬世不移之基。”
“當初,此法拯救了世界,是有大功績,這必須承認;可同時,它也讓大虞皇室、半仙世家無止境膨脹,時至今日,已根深蒂固,不可動搖。”
“唉!”
他嘆息一聲,繼續道:“為了防止大虞上層墮落,圣皇也留下后手,以紫霄閣分權制衡皇室,擇品性、能力出眾的讀書人進入,紫霄閣玄首,更是代代玄君……”
“這般么?”
方銳皺眉:“你此言不錯,當時天變之后,大環境如此,圣皇種種舉措,是有積極意義的。”
“可世間豈有適用萬世之法乎?時移世易,也該跟著變通才是!”
他想起在兩界山時,那般無窮無盡的詭異氣息,映照出大虞一幕幕吃人的景象。
“老師此言有理。”
于謙深以為然:“隨著時間推移,大虞所面對的形勢不同,施行之法也當隨之改變,當初圣皇所立之法,已不那么適應現世了。”
“朝廷早已發現,每一輪收割氣運之時,眾生哭嚎,天地靈氣激蕩,會有海量詭異氣息生出。”
“另,武道、朝廷靈師,并沒有徹底摒棄靈氣,培育靈藥等,吃人之時,亦是有詭異氣息生出。”
“天地間的詭異氣息越多,大黑天所能滲透的力量就越多,詭域、黑天詭書,就是外神借助世間詭異氣息,力量投影之物……”
“如此說來,每一輪收割眾生,培育靈藥,此般種種,皆如開門揖盜?”
方銳嘆息:“曾經的好法,竟變成惡法了。”
“老師慧眼。”
于謙頷首:“從上古至今,黑天詭書、詭域誕生的頻次,愈發縮短,已由曾經的千年,變為如今百八十年,這就是明證。”
“我之改革,就是為此。”
“氣運收割,是天地所需,可以暫緩;但……”
他聲如金石:“禁絕武道、朝廷靈師,培育靈藥之類,刻不容緩啊!”
“難怪……”
方銳喃喃著,深深看了自家這個學生一眼。
難怪,于謙僅僅改革開了個頭,反噬之大,就差點丟掉性命。
禁絕吃人,以人培育靈藥、神藥之流,說著簡單,可其實,完全站在大虞皇室、所有世家的對立面。
這已經不是在割他們的肉了,而是砍頭。
虞圣皇以大虞氣運天柱封禁靈氣,天地靈氣衰落,修行者本來已經壽元大減,若是再禁絕以人種藥,突破將會更加艱難。
那般,如今憑借著上三品武道境界,能活到八九十歲、百多歲的世家高層,都將折壽,從此,壽元與普通人無二。
再有就是:失去了高端戰力鎮壓,統治也會不穩。
這般事情,他們怎么可能容忍?
“那些人也知道吃人會滋生詭異氣息,可就是心懷僥幸,愚不可及也!”
于謙極為罕見地,臉上露出一抹恨其不爭之色:“豈不知:若是有朝一日,天地間詭異氣息突破極限,世界門戶洞開,大黑天卷土重來,一界覆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