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
方銳反思:“遇情不累,不是無情,我似乎陷入了某種偏執,在刻意向著它靠攏,反而將自己置于了某種藩籬。”
“這般下去,即使有朝一日,我成了道主,站在了諸天萬界之上,那還是自己么?”
“方銳啊方銳,你此刻,你還敢說自己不忘初心么?”
方銳拍拍腦袋:“錯了,我錯了啊!”
“古之大德心境,或與世同移,遇情不累;或既可高遠,又可近人……”
“那是他們的心境,不是我的!”
方銳喃喃著,眼神漸漸清明:“不刻意必去做,走自己的路就是了。于我而言,能力之內,本心所向,去做就是。”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返;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
“走,紫羽鶴,咱們回去。”
……
返回之時,那小女孩兒已不在堂屋,方銳在里間一個昏暗的房間找到了她。
這時。
小女孩兒蜷縮在床的一腳,抱著腿,低著頭捂著眼睛,讓本就瘦小的她看起來更小了,懷中還抱著一件女子的粗麻衣服。
或許是聽到動靜,她張開指縫看過來,聲音中帶著驚喜:“叔叔?!”
“是我。”
方銳笑了笑,對這丫頭施展了一個安撫心神的小法術,頓時讓她感覺如同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輕輕哼唧了聲,感覺更加親近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
“辛雪兒。”
“雪兒么?這個名字很好聽。”
“我娘說,我出生的時候,下了好大的雪,才叫雪兒……”
“這樣啊。剛才我走了,你怕不怕?”
“我……”
辛雪兒想了下,用力點頭,又搖頭:“害怕的,可娘說過,捂住眼睛,看不到,就什么都不怕了。”
“能和我說說你娘嗎?”
方銳注意到,辛雪兒提到娘親的次數很多,反而沒提過之前看到的死去的爹、奶奶。
“我娘啊!”
辛雪兒小臉上,露出回憶之色:“爹總是罵娘笨,娘就笑……奶奶總罵我賠錢貨,好兇,打得好痛,娘抱住我,給我說,閉上眼,看不到,就什么都不怕了。”
“今歲沒了收成,我不能吃飯,娘吃的最少,還偷偷給我……娘去外面做工換糧,有次,人家給個烤黑薯,揣在懷里回來,還是熱的,好甜……后來,娘病了,沒有錢,就走了……娘走前,對我說,雪兒,你要好好的啊……”
你要好好的啊!
這句話,也是他的母親,曾說過的啊!
方銳揚起臉,閉目,在這一刻竟是潸然淚下。
明明方薛氏當初走時,他都沒有落淚的,可此刻不知為何就是忍不住。
是的,許多時候,當時明明心中很痛,卻哭不出來,事后某一刻想起,卻是哭得稀里糊涂。
“叔叔,你怎么了?”
“沒事。”
方銳搖搖頭:“謝謝你,點醒了我,讓我記起一些事情,找回一些東西。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有什么想做的嗎?”
“叔叔能不能娘活過來啊?”
“不能。”
方銳沉默了下,才道:“我也想,可做不到啊,換一個吧!”
“那我能跟著叔叔嗎?”辛雪兒怯怯問道。
“不必的,我可以給你找一個好人家,那般會比跟著我好一些。”
“我想跟著叔叔。”
“跟著我,會有些危險,也可能會受到牽連,還要嗎?”
“要。”
“那我就陪你一程,到你可以獨自生存……在這個過程中,你隨時可以改變主意。”
方銳伸出手。
辛雪兒將小手握了過來,從床上跳下,懷中還緊緊抱著她娘的那件舊衣服,十分乖巧,如一只小貓咪。
“叔叔,一程,是一段時間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