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云瀾也是心情奇異,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還有就是……
她是聽過方銳‘嫦娥奔月’的故事的,詩中的‘月上嫦娥愛少年’,誰是少年?誰又是嫦娥呢?
特屬于這個時代浪漫,無形撩動著心弦,讓那素來波瀾不驚的心湖,如這一湖晴日下的冬水,泛起漣漪。
方銳還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射出了丘比特之箭。
另一邊。
這些書生回神,卻大多拉不下面子,開口稱贊。
只有一個姜書生:“兄臺,此詩極好,可流芳百世……”
“非也。”
方銳卻是搖頭:“詩詞文賦,不過小道,須知,空談誤國,實干興邦,格物致知、數術政務,才是利國利民之大道。”
樓船上,一片沉默。
他們那般如同‘吃了屎’的表情,仿佛在說,好的賴的,都你都說完了,還讓我們說什么?你詩作的好,你有理,這總行了吧?
小船還在飛快向前。
“兄臺留步!”
姜姓書生連忙喊道:“還請上船一敘,參與盛會,稍后,唐家唐三公子會親至;更有杜家酒坊的瓊漿玉液;還有瑤光閣的魁……”
唐家,方銳有些印象,從前大虞統治吳州時,與半仙世家甄家聯姻;后來,南虞建國,又與首輔荀柏的兒子結為親家,算是一個大大的墻頭草,不過在尋常人眼中,算是很有權勢了;
杜家酒坊的瓊漿玉液,此等好酒,建業聞名;
瑤光閣的清倌人,傳聞個個美貌動人,更不用說,其中的魁了,定然是天香國色。
權貴、好酒、美人,如此盛會,對尋常人來說,的確是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方銳還沒說話。
虞云瀾心中莫名地不舒服,忽而上前一步,與方銳并肩,撤去法術,顯露真容。
嘩!
好如大風起兮的夜晚,狂風吹去烏云,一輪明月傾瀉出萬丈皎皎月華;又如冰雪縹緲的山巔,風雪驟然停下,一株冰山雪蓮瓣流轉晶露;更如煙雨朦朧的洛水上,霧去雨霽,翩躚驚鴻舞的洛神摘下面紗……
這一刻,那如嫦娥、如洛神般清絕唯美的玉容,仿佛吸引了天地間所有的聲光顏色,哪怕是如明珠一般的玄武湖,相較都遜色許多。
至少,樓船之上,滿船人都說不出話,驚呆了,看傻了。
他們視野中,只有:那一艘小船閃爍著靈光,乘風破浪,舟頭一者青衫不染、一者白衣如仙,如神仙眷侶,絕塵遠去。
這一次。
比之前詩詞更為長久的安靜,樓船上的書生才從失神中回轉,驚嘆開口。
“此非仙人乎?!”有人失聲道。
“定然是了。如此風采,如此卓然,不是仙人,還能為何?憾不能邀請而來!”這是一聲‘見賢思齊焉而不能’的嘆息。
“那位兄臺,還有那仙子,絕非常人……有那佳人相伴,也難怪看不上瑤光閣的魁了。”此聲中,頗多羨慕。
“真乃神女也!我從未見過那般仙姿玉容的佳人,看過之后,再看其他女子,盡如胭脂俗粉矣!”這人此刻方才回神,神思悵惘。
……
“什么神女、仙子?”
這時,后面一艘樓船追來,其中一個面如中秋之月、身穿錦袍、手中握著一把折扇的錦衣男子上船。
“是唐三公子!”
“唐三公子來晚了,甚是可惜,沒有看上之前的熱鬧。”
“嗨,因為一個丫鬟,有個兵油子鬧事,若非朝廷掀起整風運動,定然讓……罷了,今日不說這些掃興的了,方才有什么熱鬧?”
唐三公子‘啪’地一合扇子,笑著問道。
“我來說,先是一位兄臺,作了一首極好的詩,唐三公子必當聽聽……”
“以我之見,最大的驚喜,還是之后那位仙子,她……唉,其貌之美,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