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輕輕地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
竇靜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看了周澤一樣:“今天晚上謝謝你了。”
聲音仍然冷清,但那副冰冷得要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卻似乎淡化很多。
“沒事,大家都是……同事。”
周澤想了半天,才勉強用出這個詞來描述他們之間的關系。
竇靜不以為意,說道:“沒想到你年紀這么小,還挺會照顧人的。”
“沒辦法啊,家里就我和我姐了,她平時又很忙,不學會照顧自己可能飯都吃不上。”周澤輕輕嘆了一口氣。
周澤的話說得含蓄,但竇靜還是聽明白了,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也同樣地嘆了一口氣:“都是可憐人。”
說著,她的目光又落到對面的照片上,眼神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感情。
“那是誰?”周澤忍不住問道。
“男朋友。”竇靜遲疑了幾秒鐘,還是如實回答。
“喔,那你一定很愛他。”
周澤說了一句廢話。如果不愛,如果不是愛到骨子里,誰會幾乎像個變態一樣在房間里擺滿對方的照片?
“是啊……”竇靜拖長了尾音,包含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可惜他走了。”
走了,有很多種意思。
有可能是離開蓉城甚至離開華夏了,有可能是分手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去世了。
不過周澤卻明白,竇靜說的“走了”,一定是最后那一種意思。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竇靜卻又開口了:“今天是他的忌日。他以前和我們一樣,也是駐唱歌手。所以我去了他以前唱歌的酒吧。”
周澤這才明白竇靜為什么會在今晚喝醉。思念如刀,刀刀殺人,而讓自己大醉一番,大概會讓疼痛減輕一些吧?
“逝者已逝,節哀順變。”周澤輕輕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還未完全消退,又或者是周澤走進了她的臥室、看到了這些照片,竇靜突然很想跟這個年輕的男人講一講那些埋藏已久的往事。
“其實他并不是一個有多厲害的歌手,比我不如,比你更不如。”竇靜淡淡地述說著,“但是他喜歡唱歌,非常喜歡……你不知道,因為那種喜歡而產生的熱情,讓他比任何人都要耀眼……”
竇靜抬起頭看著周澤:“如果你看見他,你一定也會喜歡他這個人。”
周澤在床邊坐下,看著那個男人正在彈吉他的照片,點點頭:“就算只看照片也能猜得到,他一定是個受歡迎的人。”
“可這又能怎么樣呢?”竇靜表情苦澀,“上天沒有給他最好的音樂天賦,而當他靠著自己的努力、信念和熱情闖出一條路來的時候,又把他從我身邊帶走了。你知道嗎?他這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能一直唱歌,有沒有歌迷無所謂,能不能出唱片更加無所謂,只要能唱歌,他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