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零年一月九日,上午十二點三十分。
毛文翰和彭星走進小酒館的時候,里面正忙得兵荒馬亂,沒人注意到他們。
今天是小酒館第一次玩樂隊專場,小酒館的工作人員包括服務員全部上陣,都在忙著布置演出場地,就連夏雅歌和衛心也在店里,可見她們的重視程度。
“你的學生真的在這里駐唱?”毛文翰問了一句。
“我給他家里打電話,他姐姐是這么說的。”彭星說道,“你說你干嘛非要把我拖過來,這下周澤不就知道是我在未經他允許的情況下,把那四首詩給你們的了嗎?”
“我一個人來更說不清楚。”
“你知不知道這樣讓我在學生面前很丟臉?”
毛文翰無奈地說道,“主編給我下了死命令,我也沒辦法啊。我們同學一場,你別這點忙都不幫啊。”
“你就不該偷偷把周澤的詩拿給你們主編看!”
兩人正說著,毛文翰突然發現不遠處站著的那個短發長腿的女人很眼熟,他走近了一看,果然是遇到了熟人,高興地叫了起來:“衛心,是你啊!”
衛心扭頭一看,說道:“誒?毛編輯啊,你今天怎么有空到酒吧來玩?”
作為小有名氣的作家,衛心最擅長的是短篇小說、散文詩和游記,只不過最近幾年出去玩的機會不多,以前運營了很久的游記專欄早就擱置了,反而是在《星星》詩刊上刊登的幾首散文詩受到一致好評。
也正是因為這樣,衛心去年參加了《星星》詩刊的年會,平時偶爾也會參加詩刊組織的采風活動,與毛文翰有過幾面之緣。
“我們店正忙著呢,如果要喝酒的話,估計要到四點之后才行。”衛心說道。
“這是你開的店?”毛文翰迅速找到了衛心話里的關鍵信息。
“對啊,我是這里的老板之一,怎么了?”
毛文翰簡直要熱淚盈眶了:“我有急事要找周澤,他在不在?”
“你一個詩歌刊物的編輯找我們的駐唱歌手干嘛?你也是他的粉絲啊?”衛心帶著疑惑的目光說道。
“《星星》要刊發周澤的詩,我必須馬上找到他。”
“詩?周澤還會寫詩?”衛心更加疑惑了。
“我來說吧。”
這時候,彭星也走了過來。
“你是?”衛心打量著彭星,在她的記憶里,她應該不認識這個人。
“我是周澤的班主任。”彭星說道。
“等一下,我現在腦子有點亂。”衛心皺起眉頭,“不是在說周澤的詩嗎?怎么他的班主任又跑出來了?學校不允許學生出來駐唱啊還是不允許寫詩啊?”
彭星解釋道:“是這樣的,周澤在期末考試的國文試卷上寫了四首詩,我覺得水平很高,就抄了下來,分享給了我的大學同學,也就是毛文翰,但是他呢,偷偷地把這幾首詩送到《星星》詩刊的主編手上了……”
毛文翰趕緊補充:“對對對,就是這樣,宋主編也認為這些詩寫得非常好,要求我今天必須把周澤找到,這四首詩必須在一月份的下半月刊上登出來。”
彭星再次補充:“因為我抄詩的時候沒有經過周澤的同意,現在既然要刊發,就要他本人點頭。”
衛心這下算是明白了,不過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到底是什么詩啊,惹得宋立果這么大反應?拿來我看看唄。”
毛文翰和彭星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彭星是覺得自己抄詩已經引起這么多波折,雖然自己記得那幾首詩,但要直接念出來,或者寫下來,實在不妥。
毛文翰是想起宋立果的那句“誰來承擔這個后果”,反正……他是一點也不想承擔,所以干脆閉口不言。
“行,你們不告訴我是吧,我自己去問宋立果。”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反而讓衛心的好奇心更加強烈,以她那急沖沖的性子,當然會選擇最直接的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