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毛錢的差價,足以讓固執刻板的棉農寧愿去排隊,而且還寧愿打白條。
供銷社的收購站資金有限,一天上萬斤的棉花收購,維持不了幾天,流動資金就花光了,只能對外賒賬。
愿意賣的,就賒給棉站,待棉站的棉花銷售了,在結賬。
“老百姓手里的東西是收不完的,棉花也是摘了一茬又一茬。”劉三峰端著酒杯道:“整個金河鄉我估計不下于三萬畝棉花,今年大豐收,一畝能摘七百斤,這可是兩千多萬斤啊!這些日子咱們收的,也不過幾十萬斤,棉花還多著呢。”
鄭阿四吸了口氣,“確實是這樣,今年的價格一定會往下滑。這便是商業市場,一切價格由市場說了算,東西多了,就算是再好,價格也要落下來,盲目的種植,吃虧的只能是農民。今年的情況特殊,咱們先暫停,一塊五一斤也不收了,等著吧,價格會低到嚇人。”
崔東生忍不住咧嘴,道:“我還有三畝棉花,指望著過了年漲價哩。”
鄭阿四道:“還漲價?你趕緊回家摘了拉過來吧,自己人,我還給你按照一塊七,我敢說,不出一周,價格還會在下降。”
崔東生一聽,飯也不顧的吃了,連忙回家去了,和他丑陋的老婆連夜摘拾棉花,然后拉到劉三峰的收購站。
這幾天反正不收了,劉三峰坐著鄭阿四的rb三菱小汽車,每天四處轉悠,查看棉花的情況,周圍幾十個鄉鎮都轉悠了一遍。
棉農們對現在的價格并不滿意,上一年還賣兩塊多哩,今年只有一塊六,有些人不著急銷售,有些人急用錢,就早早的賣掉了。
目前,至少還有一半的棉花窩在棉農自己的手中,這個數量是巨大和恐怖的。
隨后兩人又去了龍江一棉廠、二棉廠、三棉廠,還有幾家紡織加工企業,發現這些企業門口,每天來送棉花的貨車至少有幾十輛,一天就有幾十萬斤的棉花進廠。
其中一棉廠的幾百萬斤容量的倉庫已經堆滿了棉花,其他兩個廠子也差不多了。如此情況,這些企業用不了多久,都得停止收購,或者大幅度落價。
看到如此近乎飽和的市場情況,劉三峰和鄭阿四更加不敢收購了,依舊是持續觀望。
就這樣,又過去了半個多月,在棉花領域中,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雨終于落了下來,在99年之前,棉花行業的經營一直受到國家管控,收購和銷售全部有供銷社負責。
直到今年才完全開放了棉花市場,很多人對這一塊不了解啊,尤其是農民,他們下意識的認為價格還是要受到保護的。
實際上這是一種錯誤的認識,無論任何東西的發展規律都要尊重需求,尊重市場,否則,將會形成惡性循環,一發不可收拾。
隨著幾家國有企業的棉廠暫停了棉花的收購,全國各地的棉花價格忽然來了一個斷崖式的降價,產生了一個波動。
上面稍稍有波動,下面的價格就會發生巨大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