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而過,那柄短刀不到男子脖頸三寸的距離,突然停住了。一只手掐在老頭的腕上,旁邊男子忽的睜開眼,冷笑道:“食人老鬼,果然還真有你這號人物存在。”
老頭感覺到手腕送來一股大力,握刀的手都使不上勁,顫抖著送掉那柄短刀,嘴中喝道:“這年頭誰不吃人?不吃人吃土嗎?”這樣的事情他并不是沒碰到過,就在刀落地的一瞬間,那只左手飛快地握住刀柄,朝男子的腹部刺去,那是最近的致命位置。
“吃人肉得怨那幫子狗官和狗皇帝,但是謀人性命就是你的錯了。”男子沒有給老頭出手的機會,一腳踹在撲過來的老頭身上,原本就沒有幾兩肉的老頭子被踹飛了三米遠。男子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走過去笑道:“用蒙汗藥迷倒人,在殺了吃,這種老畜生,就算在陽間借壽十年,到了陰曹地府,也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命。”
語罷,一拳打在老頭的面門上,直接是開了花,又一拳,將嗷的叫了一聲的老頭直接打暈了過去。男子起身,松了松脖子,一吹響哨,遠處飛來幾騎。看到地上昏死過去的老頭,驚道:“鴻基,想不到這食人老鬼還真的存在?”
“什么食人老鬼,就是個靠著蒙汗藥蒙倒人,沒氣力的老頭子。李信,殘余弟兄都收攏沒?”男子便是李自成,剛剛從慶陽西澳逃命逃出來。
“恩,收編了一部分,還有的,都嚇破了膽,跑路了。那杜三和楊老柴都被斬殺,這次元氣大傷啊。”被李自成呼作李信的男子下馬,“鴻基,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這邊反正是不能呆下去了。朝廷的兵力太強,洪承疇確實有兩下子,我們這些泥腿子確實跟土雞瓦狗沒什么區別,被他追著攆。我打算率領弟兄,投奔山西闖王高迎祥,共商大計,你們認為呢?”
李巖點頭道:“鴻基說的不錯,如今敵強我弱,再去以卵擊石實則不明智,還是以退為進,我也贊同。”
“既然兩位大哥都贊同了,小弟哪有不從的份。李哥,這老鬼怎么處理?”
“拖在馬后邊,曝尸荒野吧,看了就惡心。”他回過頭,“宗敏,你且進屋看看,聽說這食人老鬼洗好把人腿風干了,儲存以備不患,你去看看,能拿多少吃食就拿過來,這年頭,有口吃的比什么都重要。”
李巖搖頭嘆道:“本想京師來了個義薄云天的楊爵爺,不料也是一丘之貉,不但沒將賑災的糧食運來,反倒是喂飽了那群狗官兵,當初還稱頌他為人不畏強暴,真是瞎了眼了。”李自成騎上馬,緩緩道:“你能看得清楚自然是好,我們造反,是活不下去,迫不得已為之。不要說詔安,就算給老子個王爺,不把他順天府打下來,讓身后這幫弟兄吃飽了,就誓不罷休!”
“鴻基你有這個念頭,大業自成!切不可學王左掛那樣,大業未成,便委曲求全。”
陜西境內的農民軍,這一年,遭受了極大的打擊,漸漸被剿滅,平息。不是像楊帆預想的那樣,而他冒死換來的那一萬石糧餉,這一次,間接地促成了這一場平亂的后力。沒有一粒米,流露到百姓的手中。孫承宗不會這么做,洪承疇更加不會傻到將好不容易得來的糧餉給這幫賤民,讓他們吃飽了飯再拿起鋤頭造反。
一個人,也許真的改變不了太多吧。南下的楊帆也許不知道,一場鎮壓和反叛,沒有像他想象之中那么美好的緩解下來,反而是愈演愈烈。這一切,在順天府的朱由檢那邊,可能就是洪承疇遞上來的折子中寥寥幾句捷報——叛首杜三、楊老柴斬殺,陜地暴亂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