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在董府與董其昌商談許久后,終于起身告辭道:“那在下就靜候佳音了。”
董其昌站起來,道:“楊小友盡管放心,在下會命人盡快收拾好來仲樓,將書樓騰出來。老朽年邁,腿腳不便,就不送小友了。老福,送楊小友。”
楊帆拱手道:“那在下就告辭了。董老保重身體。”董其昌都已經年過八十了,自然有些力不從心,坐著談了這么久,也有些疲憊了。楊帆走出廳堂之后,董其昌的長子才走出來。年紀也五六十歲了,在董其昌面前還是十分的恭敬。
“父親大人,這凌河伯已經被削爵了,您為何還要幫他。雖說您卸任之后,我們董府也要遷回松江府老宅,但是這來仲樓可是您老多年的心血。不說這地界,就是這樓、還有后邊那塊空曠的小丘陵,那都是值不少錢哪。少說一萬兩銀子,才能置辦地下來,您就這么拱手送人了?”
董其昌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憊地閉著眼睛,道:“怎么?心疼了?”
就算是普通富商,對于這么一處別院書樓,那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說這么送人就送人的,若是獻給當今圣上也就算了,給一個削爵的小年輕,這是董大想不明白的。只能點點頭,道:“只是感覺到有些不值。”
董其昌抬了抬手,一邊的丫鬟扶著他往內廂走去,“以后你就明白值和不值了。我董家萬歷時候名氣就被范昶那混蛋弄得有些臭。當時若不是老夫辭官在家,不愿再惹出是非,豈容他們那些刁民如此猖狂。但也使老夫明白了一些道理。這捐書樓辦書院,就是給咱們董家重豎名聲的機會,萬一我百年之后,這董家誰來撐著?總要你們來挑大梁。”
“可是父親大人,這又和捐書樓有什么關系呢?”
董其昌腳步一停,道:“見識短淺。你真以為這次削爵是楊帆失勢的話,那和那幫京師里頭深陷其中的人有什么區別?當初出海那次,又有多少人看好他?山西的那塊肥肉。又有多少人垂涎,敢動的人,除了他,死過多少人了?他是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難道他被削爵是假的?”董大眉頭一挑。
董其昌對于自己的兒子。還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盡管自己的兒子也是有孫子的人了,再這么罵不成器也已經無用了。所以,他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削爵不假,但肯定是他楊帆自己不想呆在京師。故意讓圣上有這個機會,將他爵位削了。”
“削爵還有故意的?”董大越來越想不明白了。這爵位,那可是無上的榮耀,哪有人會嫌它累贅嗎?
董其昌虛瞇著眼睛道:“有人當寶,有人當累贅。人的眼光不一樣,追求就不一樣。他有更大的事情要做,就會將圣上原先禁錮他的華美籠子給掙脫開,那樣才能展開拳腳。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可惜我董某人年事已高。若是再年輕五十歲,傾盡家財,助他一臂之力又何妨。”
……
楊帆走出去。一邊的老福跟在后邊,嘀嘀咕咕地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