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來得快,一夜寒氣逼來,就叫人添衣哆嗦。
馬車停停走走,過了江西境內,便入了湖廣。卜老道不知追那小和尚去了何處,楊帆也不關心,反正自己到時候入了巴蜀,自然會有人告訴他,王絮兒的去處。陳王廷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何以楊帆的本事,會讓小和尚搶走那口連卜老道都如此看重的懸棺。
馬車緩緩駛入長沙府,陳王廷見長沙府不遠了,有些疑惑地問道:“楊爺,這懸棺真的就這么神奇?”他回想起卜老道當時那緊張樣子,就有些不可思議,從來沒有看見過卜老道對于一樣東西有這么在意。
“哪有那么神奇。我就這么說吧,那玩意就是騙人的。”楊帆吃著豆糖,將手中的碎屑撣了撣,“我也是著了卜老道的鬼話了,還真的想去看看。人總是對于新鮮未知的事物充滿好奇。”
“沒道理啊,這若真是如此,為何連卜道長都如此在意呢?”
“他?”楊帆眉頭一挑,道:“你就當他是個神經病好了。”他有時候看不懂卜老道在打什么主意,對于朝廷,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這一點,在對朱啟的態度上看得出來。對于江湖吧,似乎也是一副愛答不理,但又是看誰都不爽的樣子。一副臭脾氣,估計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給養出來的。
楊帆是準備找王絮兒,也不是空穴來風。他一方面擔心王絮兒過得不好,出什么事,另一方面,也是對于這樣耗盡國力的農民起義做一個根本上的滌除。他已然明白,靠生性多疑的朱由檢,以及爭搶軍功的剿匪大軍,慢慢耗盡大明最后的國力,絕對是可怕的。
楊帆知道,真正的歷史上,直到崇禎十七年滅國的那一刻。朝廷的大軍還是在兩頭作戰,既要剿滅愈來愈強大的起義大軍,還要防著建奴南下,怎么打得贏。
生在新時代。長在紅旗下的楊帆,照理來講,對于農民起義,應該予以支持,亦或是直接帶領農民進行無產階級大革命。推翻封建王朝,建立無產階級,最后達到。然而,這個“美好”,只能想想,真要如此做,估計他楊帆還沒等推翻封建王朝,先被手底下那幫人給砍了也說不定。
草莽終究難成氣候。儒家道統,歷來講究名正言順。除非是實力懸殊巨大,亦或是經歷長時間的分崩離析。例如五代十國,南北朝。元末,朱元璋之所以能夠以草莽而稱帝,多少還是有些民族情節在里邊的,與陳友諒同為義軍時,都是以驅除韃靼為名,這便是師出有名。
馬車緩緩入了長沙府。楊帆讓陳王廷找好客棧,安頓好一大箱銀子這些家當,自己卻站在一個不太顯眼的角落,拿著一塊石頭。在墻上刻出一個符號,然后靜靜地等在那里。
大約一炷香的工夫,一個藏青色夾襖書生左看右看地走過來,站在楊帆一邊上。雙手插著袖子,東張西望的。最后,似乎看到只有楊帆的一個人,始終站在那邊,便碰了一下楊帆的胳膊,道:“喂。這是你畫的?”
“恩。”楊帆沒想到,還真是這么靈。當初宋承茍那老江湖來信告訴他,如今這說書盟的眼線,已經遍及湖廣、江浙、燕京、山東的時候,楊帆還不怎么信。宋承茍還告訴他,只要畫個特的殊街頭符號在街角的哪個地方,就自然會有人過來接應。
楊帆是小看了銀子的魅力。這年頭什么都缺,唯獨不缺的就是人力。一年別說五兩銀,就是三兩銀子,都會有人擠破頭往里鉆。楊帆見書生舉止不俗,便問道:“你讀過幾年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