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聲音祥和,讓孕婦不定的神經稍稍安定下來。對于面前這個陌生的男子,這名即將成為母親的女人心中已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一種平靜感覺。
“你叫什么名字?”
唐翎微笑著,如此問道。
“陳逸梨。”
“好一個秀而不貴的名字。”唐翎的笑容沒有半分增強或減弱,只是手執血金墜,往陳逸梨額上撫去,“現在,放松。”
并不寬大的手掌在陳逸梨面前掃過,只見一抹鮮紅閃過,
稀薄的人念之氣隨即包圍了她的全身,如同當初洗滌杜大力筋脈一般,這精純本源悄無聲息地鉆進陳逸梨體內,正潛移默化地重塑著她那經過多日勞累而顯得疲憊脆弱的經脈,未幾,陳逸梨雙目微合,倚靠在蕓兒身邊沉沉睡去。
攙扶著貌似熟睡的陳逸梨,蕓兒有點無助地看著唐翎:“現在怎么辦?”
“讓她平躺。”唐翎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在撫慰著一個不安的孩子。“然后你離開這個法陣范圍,不要踏足這個法陣。”
平靜的聲音帶著少許不可違抗的威嚴感,使得平日里唯恐天下不亂的蕓兒不由得依照唐翎的說話行事。就在她退出法陣范圍之時,地上因火炭而劃出的法陣圖紋開始閃出白光,隨后,細小的嫩草沿著本已昏暗的法陣圖紋破土而出,原本詭異的氣息在悄無聲息間已被無盡的生機所替代。
唐翎將那枚人念之氣凝結而成的晶片平放于掌心之中,雙手輕搓,這枚被張通天誤認為是“本源晶石”的小小石子再次化為氣體形狀。與剛剛成型時所不同,如今這團人念之氣全數聚于唐翎手上,恍如一個氣團懸浮在半空之中。
“去!”
隨著唐翎雙手一分,人念之氣越浮越高,漸漸被拉成極長的一根絲線。隨著絲線越拉越長,越拉越細,唐翎雙手翻飛,以十指為筆,借本源為墨,在天空中勾勒出另一個圖案,而他動作之細微輕柔,有如在一片細沙之上作畫。蕓兒遠遠觀望,只覺得這個圖案甚為眼熟,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在那里見過。
待得唐翎勾勒完最后一筆,抬頭注視著他剛完成的“作品”,臉上并未有露出任何笑容,顯然對這一個“作品”尚未滿意。很快,他再次伸出手去,對那個借人念之氣所畫成的圖案進行修改,他只用極小幅度的動作,細微且準確地挪動著半空中的那小暗紅絲線。地上生長出來的嫩草此時亦絲線的每一次移動而移動,隨著最后一次修改之后,唐翎終于舒了一口氣,腳尖輕點,跳出了地上法陣的范圍,與蕓兒并排而站。
伸手握住蕓兒芊芊玉手,唐翎臉上露出舒心神色:“我們再遠離一點等待吧。”
未待蕓兒出言詢問唐翎所言何解,唐翎已帶著懷中佳人站于半空之中,在這個位置上,蕓兒清楚地看到方才用人念之氣勾勒出來的圖案此時居然與地上嫩草組成的法陣如出一轍。
“這是——”
唐翎微笑著對驚訝如此造化的蕓兒輕點一下頭,輕執那此刻不知如何應對的纖細玉手,遠遠向著兩個一模一樣的法陣圖案點去。
一道溫和卻又不可違抗的命令仿佛隨著這輕輕一點而下達,半空中的鮮紅法陣圖紋逐漸下降,與地上剛生長出來的嫩草重合。隨著兩個法陣合二為一,草叢中亦開始透出鮮紅的光芒,但與方才張通天等人剛剛抽取出人言之氣時不同,此刻法陣的詭異氣息全無,反而原本已經萌芽的生機顯得更為強烈。
“翎,你這是要干什么?”
目睹此時奇景的蕓兒不由得向唐翎提問,唐翎只是微笑,有如為蕓兒指出一條道路般,他只用手指向法陣指去:“看。”
法陣之中,紅光已經完全隱沒在草叢之中,而草葉之間,一陣陣白中透紅的熒光卻慢慢滲透出來,緩緩靠近安睡中的陳逸梨并將之圍繞,恍如一名幼兒首次睜開雙眼,打量自己的母親,隨后,這些彷徨的熒光緩緩地落到陳逸梨隆起的小腹之上,隨即隱沒。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