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把蒼老的聲音,蕓兒忙說道:“長河爺爺,你們來了?進來一起吃飯吧?”
李長河恭敬地拒絕了蕓兒的邀請:“弟子在外恭候便行。”
蕓兒苦笑,更加無力地嘆氣,這一個月以來,李長河的固執與死板,幾乎成為了她的克星。
九天也不管蕓兒的苦悶,忽然開口問道:“他叫‘翎’,是么?”
“唐翎,大唐的唐,翎毛的翎。聽說當年他與太宗皇帝交好,太宗皇帝親自為他賜下姓氏。”蕓兒解釋道,邊說邊從桌上玉盤處拿起一塊飯前糕點,憤憤地塞進口中,咬碎。
“我倒是覺得他在吹牛。”蕓兒咀嚼著糕點,補充說道。
九天好奇地將蕓兒的憤慨收入眼底,并不理解她為何在提起那個唐翎時,會表露出如此模樣。
隨后,未待她開口詢問,蕓兒便已對此作出了解釋。
“那個大壞蛋,說好一個月內會回來的……”
“看來,你挺依賴他的。”九天這般評價。
蕓兒臉上露出茫然神色:“我不知道,只是覺得,那大壞蛋不在我身邊,心里空蕩蕩的。”
“空蕩蕩?”九天對蕓兒說出的這個詞語頗感意外。
已經顯得無精打采的蕓兒點了點頭,天生活潑的她不再言語,僅以動作來作出回答。這段日子里,一旦想起那個老喜歡與她唱反調的小奴隸,她便會作出這等反應。而當她想到那個小奴隸一直以來了無音訊,她更感空虛。
九天注視著蕓兒,良久,一句略顯平緩的話語從她口中吐出:“可以給我說說,他的事情么?”
“他?大壞蛋?”話題突然落到唐翎身上,蕓兒不由得一愣。
仿佛為了證明方才那句要求乃是自己所提,九天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蕓兒小臉側過一邊,似是回憶,又似是在醞釀,過了許久,她才深深呼出一口氣:“他……在我面前總是嬉皮笑臉的,而且老喜歡惹我生氣,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喜歡呆在他的身邊。”
蕓兒說罷這一句話,又再伏到桌上,伸手拿起一只茶杯,依舊不停地玩弄著,仿佛這般動作可以幫助自己理清思路。未幾,她又說道:“在我的記憶中,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我父母的墓前,那時候我哭得很慘,因為一場瘟病帶走了我父母以及全村人的性命。當時我只想著自己要是能隨他們一同死去,那該有多好?”
九天聽到此處,一愣:“你是說一場瘟病帶走了你們全村人的性命?”
伏在桌上的蕓兒點頭,手中繼續玩弄著茶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翎出現在我的身邊,問我愿不愿意隨他一同周游天下。”
“你們居然是如此相識的……”九天雙目開始迷離起來。
“當時我只覺得他很孤獨,就如同一望無際的夜空,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甚至沒有云朵,只有一片深邃的漆黑,容不下任何東西,也沒有辦法容下其他東西,包括他自己,所以我想,或許我在他身邊,能夠對他造成一點點改變。”蕓兒努力地回憶著,“不過,我在不久前才知道,這只是我們一同旅行的開始。因為據那大壞蛋所說,他早已認識我了。”
終于,那活潑的小臉流露出甜蜜的笑意,便是冰冷如九天,亦不禁側目:“你是說,唐翎早已注意到你?”
蕓兒臉上笑容依舊,想起唐翎藏于心房的那一朵蕓香花,那股甜蜜的感覺更加無法抑制。聽到九天詢問,她也不作隱瞞,當下已將唐翎當夜告知她的話語重新向九天復述了一遍,當中,自然也加上了唐翎在最后的自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