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某個酒樓。
盡管三尊相爭未曾波及此處,但這連日來酒樓掌柜一直頭大如斗。半月前,一名不知道底細的客人突然出現,抬手已將五百兩黃金砸在柜臺之上,占據著宴一樓大堂遲遲不走,并聲稱要包下酒樓所有酒水。這般財大氣粗之人,掌柜初時倒也樂意接待,數日過去,他也一直履行著自己剛踏入此處的諾言,但除了對樓內各優劣不齊的酒水來者不拒,卻未有正眼看待其他精致菜色。若是如此倒也罷了,唯一讓掌柜覺得不滿的,也僅僅是早先已在此吃喝的顧客與后來要進樓設宴的客官,皆無一例外地被這酒鬼趕走,若是有點怨言,更是直接被他一掌擊出樓外。
而當這名霸道客人的事情傳遍了整個洛陽后,掌柜之頭疾、酒樓之困境終于真正開始。
起初,一些心中不忿,專門找那酒鬼麻煩的好事之徒到來時,前者只不過是隨手將之打發而已。然而或許是對方尋釁次數過多,酒鬼也不免終于感到厭煩,在某次遇上一幫街頭無賴進來滋事時終于不再留手,數息之間,未待旁觀者看清發生了何時,近十名彪形大漢早已傷筋損骨地躺倒在酒樓門外,其中一人甚至在眾目睽睽下被扯斷一條手臂!
如此沖突,自然不免驚動官府,叫人大跌眼鏡之時也就此發生。
那名酒鬼只向領頭官差出示了一物,一眾如狼似虎的捕快便已灰溜溜地撤離了案發現場,便連那些倒在地上呻吟的街頭無賴亦未有正視一眼。領頭官差甚至向掌柜交代:“好酒好菜伺候好這位貴人,我們惹不起他。”
自那一天起,往日門庭若市的酒樓再無人敢靠近,而酒樓眾人,見到那客人居然有如此舉止,既不敢擅自將他趕走,同樣亦不敢就此關門大吉,畢竟這客人雖然霸道,但在酒水方面的費用卻不會拖欠,反而顯得甚為大方。不但在“訂金”用盡之時,及時補上后續費用,對酒樓伙計之打賞,往往更是一錠白銀,足以抵他們半年工錢。對于酒樓而言,此客人可謂恩威并施,他們既沒有將這客人請走的理由,更沒有將這客人趕走的能力。
更何況經官差提點,將他請出酒樓的想法由始至終就沒有出現在掌柜心中。而當一名小二詢問到如何應對那位客人時,掌柜似是泄憤般一巴掌扣在他的頭上:“好菜好酒伺候著!沒見到他腰間正掛著血海的血玉墜么?不知道那是血海的貴客么?”
這名驚動了洛陽的“客人”就是唐翎。
半月來的與酒相伴,使得他洗掉了自己那一身超然氣息。除卻大口將酒吞進腹中的時候,唐翎基本上都是伏案而睡,不論是以往的云淡風輕,還是當初出手教訓那些滋事分子的狠辣此刻已完全消弭,變為一名不折不扣的酒鬼。
就在這日,日落西山之時,酒樓終于迎來了久違的第二名客人。
來者是名女子,一頭如同飛瀑的白發不帶任何束縛,直垂及腰,那似是未經任何刻意掩飾的冷艷俏臉使得酒樓中除卻唐翎的所有人都為之愕然。或許是出于善意,掌柜在那女子正式踏進酒樓時便已迎上:“這位姑娘,小店現在不便迎客。”
“我知道。”
對方如此回答掌柜,話語間的冰冷使得掌柜打了一個寒顫,使得掌柜不由得再仔細打量這名可稱得上絕色冷艷的白發女子,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這姑娘不會也是過來找麻煩的吧?
此時已從嗜酒間歇中回復過來的唐翎終于張開了連日以來一直緊閉的雙眼,而且正好掃到了那白發女子,口中散漫地吐出一句話:“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曾幾何時連漫天神魔也得虔誠朝拜的你,如今變成了什么模樣。”白發女子九天如此答道。
“現在,你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