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多時追擊，依舊未能探得其匿藏所在。”唐翎嘆了一口氣，“令我不解的是，棲霞堡這一年來倒是安分了不少。”
九天又是嗤笑：“張瑾主被秦鏡生所殺，不正好代表著恒族已經將棲霞堡視作棄子么？可惜這一年來你一直攔著我的刀劍，不讓我將他們也一并除去。”
張瑾主雖死，但當初肖平沙失蹤之事，段環山仍舊脫不了關系，九天恨不得在將冥地鏟除之余再將棲霞堡剿滅，只是礙于被唐翎喝止，一直未能得償所愿罷了。如今舊事重提，唐翎依舊是同樣回應，只是搖了搖頭：“照你這么說來，棲霞堡背后的安祿山豈不是也在你的清剿名單之中？”
“不錯。”
“那我更加需要將你攔著。”唐翎繼續搖頭，“安祿山此刻手握大唐三成兵力，貿然將他殺掉，恐怕會引起嘩變，屆時又是天下大亂。”
“嗬，沒想到堂堂風寒意，居然有著心懷天下的慈悲，淡漠蒼生四字，名不副實啊。”九天輕嘖，“還是說，如今的你，仍是當年太宗至交，百年傳奇風云王？”
唐翎未有回話，而是繼續為自己面前酒杯滿上。
不消一陣，程游陸已與莫冷言一同來到雅間之外。
雖說身為血海海主，但程游陸也知道，這位風寒意能夠讓絕影堂俯首聽命，那便決不能將之與莫冷言、殷冰心一同比較。因此他來到雅間門外，也沒有直接進入，而是先向著里面深鞠一躬：“晚輩程游陸，求見寒意前輩。”
如此謹慎，便是太上長老李長河亦未有這般待遇。
但唐翎如今只是風寒意而已，自然不會擺出什么架子，已親自打開雅間大門，對程游陸行了一個下屬之禮：“屬下風寒意，見過海主。”
這般姿態，頓時叫程游陸與莫冷言二人臉上各自露出古怪神色。
姑且不論風寒意本身資歷如何，在程游陸看來，絕影堂眾人，皆是當初隨他老祖程咬金南征北討之人，平心論交，稱他們為“祖爺爺”也不為過，能夠統領這幫血海前輩之人，論身份資歷，他這一個小小現任海主又如何能領受得起這一拜？
啞然半晌，程游陸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話：“寒意前輩，你這是……”
唐翎卻是未有半分糾結，直言：“屬下如今只是血海三堂之一的統領而已，面見海主，理應行此禮儀。”
聽到此言，跟在程游陸身后，早已知道“風寒意”真實身份的莫冷言更是無奈，畢竟當年一言一行均可引起天下轟動的風云王如今居然刻意隱瞞自己身份，甘于與狂濤、暴雨堂主同級，若是被太上長老李長河知道，恐怕又得長吁短嘆好一陣子。
但風寒意執意如此，哪怕程游陸百般不敢，也得無奈接受這個身份，連忙雙手將唐翎扶起：“那……寒意，游陸在此越禮了。”
“見過海主。”
尚未自唐翎的拘禮中恢復過來，一聲清冷問候，已叫程游陸循聲看去，只見一名白發女子，拱手躬身，亦向著這位血海海主恭敬行禮。
“九天副堂主，想來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面了。”程游陸雖然臉帶笑意，但任誰也看得出這乃是強行為之。他認得絕影堂蘇醒時曾于知節殿門外默然戒備的白發倩影，況且如今九天雖然以禮相待，但若提及“一念千斬”四字，無論敵我，皆不敢等閑視之。此雅間之中，兩者只有數尺距離，九天那一身寒流早已叫他暗自顫抖？
如今想來，若不是面前這位風寒意派人傳信，邀請自己到此，且自己也的確有事與之商議，恐怕程游陸至今仍不愿直面血海百年歲月中的“第一殺神”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