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
千霓樓中傳出一道消息:有著“琴絕”之稱的煙雨姑娘遇到貴人相助,贖回清白之身,也就此離開長安。
此消息傳出,長安城中尋花問柳之人盡皆長嘆連連,那些心有妄念,幻想他朝一日有幸可親芳澤之人更是因此而消沉了許久。
然而在之后幾日,每當夜幕降臨,觀星樓第九層之上,總會多出一道修理身影,某時或打坐入定,某時或誠心聽取當世天星賢者為她傳道授業,正一步一步,邁向修行大道。
……
又是一夜降臨。
亥時剛至,王月瑤與九天便循例般再一次來到觀星樓第九層,預備進行新一天授課。
如往日一般,霍飛羽與孫子城見到九天到來,連忙放下手上研習功法,向前行禮。近半個月修行,如今兩人已將亂世殺五式招式套路大致熟悉下來,只是仍舊有形無神,當不得上陣對敵的殺著。但九天對此也沒有過多鼓勵或責備,而是讓他們繼續研習下去,只在偶爾作出幾句講解指點,為他們開拓思維,領悟奧妙。
斜眼看了九天師徒一陣,王月瑤將視線轉向第九層某處邊緣,一名女子正盤膝閉目,雙手各拈法訣,迎風而坐。面前雖是長安夜景,居高臨下俯瞰,本應有一副說不盡的廣垠,但她卻面不改色,輕合雙目中,似是窺得了遠超凡塵所限的玄妙。
王月瑤腳步未動,俏麗身姿已飄到她背后一丈位置。
“老師,你來了?”
身為前千霓樓琴絕,如今天地主宰的學生,煙雨未曾回頭便已洞察了來者身份。
論年齡,王月瑤比煙月小了好幾年,聽她如此心悅誠服地稱呼自己為“老師”,當世沌主心中不可避免地泛出幾分芥蒂排斥。只是如今心性早已沉穩下來,回應語氣倒是一如既往般平靜:“這幾日入定,煙雨姐姐收獲如何?”
“得老師指點,如今煙雨已將體內濁氣排出,思維心境也清晰明了了不少。”
“煙雨姐姐你在俗世沉淪多年,如今剛剛接觸修行,還請耐心。”
“謹遵老師教誨。”
短短幾句交流過后,王月瑤也不再打擾,再度飄然離開,來到第九層另一處角落,悠然坐下。
回想當初九天找到自己,請求她收煙雨為學生之時,王月瑤對這位青樓出身的女子只感到幾分排斥。然而實在擰不過九天堅持,這才女扮男裝到千霓樓坐了一陣。也多虧如此,叫這位天地主宰驚奇發現,在長安風月煙花沉浸了十數年的琴絕煙雨,竟也有著一身與天地大道相輔相成的靈性,特別是在她撥弄琴弦之時,一扣一按,皆有幾分要將自身融入天地的超然感覺,當時便已有所心動。而在數日思考度量、又征得煙雨本人同意后,她已頂上了一個“老師”的稱號,收下了晉身天星賢者以來的第一名弟子。
此時,王月瑤正回想起當日種種細節,一聲詢問已然傳來:“煙雨修行進度如何?”
王月瑤心中微微一驚,隨后已向提問者點頭致意:“唐大哥,你也來了?”
“處理完那些繁瑣事情,百無聊賴,便到此看看你們授徒情況。”
唐翎輕巧坐下,此刻雖然仍舊臉戴面具,但也能分辨出面前細節:一處俏影獨坐入定,另一處則是師徒交手切磋,兩邊均是漸入佳境。
關于將煙雨收入門下一事,王月瑤并沒有對唐翎有所隱瞞。恰恰相反,在九天向她提出這個請求后,她作出的第一個舉動便是征求唐翎統一,而后者回應,同樣大出長安第一才女預料:“你現在雖有四道者作為護衛,但他們卻無法研習天地大道。此時若有一名門下加入,對你在此道研習上能有所裨益也說不定。”
唐翎說出此話時語氣平靜,也未有從中顯出任何偏袒味道,只是閑話家常般道出了自己看法。正因為如此,仍舊覺得自己略有不住,無法肩負授業重任的王月瑤這才下定決心,收下自己的第一名弟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