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唐翎所留下書信所言,昨夜詢問吳柏松武藝進展、堅持攬下守夜職責,再贈予對方丹藥與血玉墜,種種行為皆是因為心中愧疚所致,正因為如此,他的不辭而別更是顯得倉皇與急迫,而在吳柏松收拾行裝,踏上安西城歸途之時,他如今也幾乎到達了邪尸聚集之地。縱使如此,唐翎依舊保持著靈識感知擴散,探究前方情報同時,也在關注著吳柏松行程是否有礙。
當初喚醒絕影堂、清剿冥地,在世人看來,風寒意手段的確過于決絕,但終究是為了天下大義,因此雖有微詞,但也未曾有人對他口誅筆伐。唯獨像程咬金、九天、肖靖等寥寥幾人才清楚,那的確只是唐翎為報蕓兒之仇所施行的手段而已。甚至到了冥地一眾被屠戮過半,施天道、展輪回二人現身請戰求死前,他的內心仍舊只有一個念頭:“誅殺秦鏡生,滅盡與冥地有關之人。”
創世圣者,本超脫于天地六族之外,不受世間情感影響。但唐翎或許是先與程咬金、李世民等人相識相交,又與蕓兒朝夕相處多年,不知不覺間竟也漸漸被七情六欲、喜怒哀樂所沾染。當時冥地一役,出手全無保留,若非功力受制,施天道、展輪回縱使功力再強數倍,也只能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也所幸如此,展輪回之死讓他殺意、仇意得以略微宣泄,后又有施天道點破秦鏡生祖上身份,加之當場自盡以作贖罪,這才讓唐翎重拾心念,回歸成冷眼觀盡世間百態的創世之靈。正因為二人慷慨赴死之姿,也使得如今受盡世人懼怕的淡漠蒼生風寒意在提及二人之時,同時感到“佩服”與“愧疚”。
佩服,在于他們為護晚輩周全,不惜舍棄殘命,以求秦鏡生的一線生機。
愧疚,全因自己居然難脫執念,叫故友的兩名后輩死在自己手中。
是故,在唐翎知道吳柏松竟是二人一手提攜后,更加迫切地要相助于他,哪怕尚不知對方是否要繼續行刺自己,為兩位長老報仇。
在撇下吳柏松至今,已有一個時辰,以唐翎教程計算,距離那邪尸聚集地不遠。而越是前行,他越能感覺到前方死氣之濃烈,竟已將一方地脈之氣盡數腐蝕,不留半點生機。心下愕然下,速度再提三成。
“若是前方所聚集的乃是早前用作困堵我與蕓兒的邪尸,理應沒有能影響一方水土的能耐才是。不過據吳柏松所言,那些邪尸只是黑衣大食兵員轉化而來,在它們之上尚有無數服下逆天丹的冥地子弟。如此說來,難道明川在大戰過后并沒有將逆天丹邪尸帶走,而是留在此處,以死氣滋養至今,順道腐蝕地脈?或許前方只能能夠給我解惑吧?”
就在此時,數道靈識自唐翎前方刺來,已將他行蹤鎖定。隨后,方才他心中盤算,將要出現的詢問對象已然現身,擋在他去路之上:“前方出現異變,恐會對閣下造成傷害,還請繞道。”
如此言辭,已在唐翎預料之中。他停下腳步,仰首面對那突然出現,正踏于虛空之上的三道身影:“在下目的與幾位一樣,皆是要解決前方尸禍,就此返回,對委托者也說不過去,不如幾位就此讓在下同行,相互協助?”
“哦?”
來著雖然言語客氣,但他們見唐翎渾身上下并無本源流溢,只似是一名長得略顯單薄瘦削、略懂一點法力的凡人,也沒有太將他放在眼內,為首問話之人也唯獨在言語之上繼續保持著基本禮貌而已:“若是如此,還請閣下先將所知情報告知。”
唐翎未曾動彈:“告知幾位后,轉身離去,撒手不管么?”
“閣下倒是有點自視過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