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魁大會既然定于四象門舉行,作為門主的辰雷四人自然對此盡心盡力。且因為參與者盡是修行之人,大會主旨終究脫離不了“以武會友,勝者為尊”的俗套慣例。在此共識下,四象門正中廣場已成為了比斗論道的主要場所。此刻,各門派中除了掌門及幾位真傳弟子在廣場四周入座觀戰外,其余人等則是留在本門駐扎之地,遙遙觀戰。如此安排,一則是為了避免人多聲雜,壞了現場氛圍;二來此次上臺比斗者雖是年輕一輩,但卻也具備了相當修為功力,如此安排,倒也能免去一些因功力外溢,誤傷旁人的尷尬。
唐翎此次帶肖靖前來參加大會,本意乃是讓自己弟子了解如今修行界現況。因此,他在來到四象門后便一直保持低調,甚少出現在旁人面前,以免引來不必要的注目。哪怕在大會即將舉辦的如今,他也同樣如此,和肖靖只找了個不甚起眼的角落靜靜坐下,等候大會揭幕。
如此,過了一陣。
一聲禮貌詢問在旁傳來:“在下無爭,不知這位道友高姓大名,在何處修行?”
坐于附近者,多數是些偏遠小派人士,又或是山野散修,多數并非什么知名高手。然而唐翎卻也未有因此而對對方有何輕視,將臉側過,向詢問者略微點點頭:“我們二人只是凡間散修而已,紅塵俗世皆是我們修行之地。”
那無爭看上去不足五十,雙目暗含精芒,顯然自身擁有不俗修為:“道友過謙了,今日大會乃千年盛事,既然你我皆能受邀參與,又豈需以修為高深論交?”
說罷,他又向肖靖看了一眼:“道友所專研無爭尚且無法看清,不過這位小友周身氣勢、法力流溢似是飽含凡間武者的殺氣戰意,想來是修研凡人之道吧?”
“道友好眼力。”唐翎笑笑,并未深入說明。
這一聲承認傳出,坐于他們四周的一眾修道者不禁對這師徒二人多看了幾眼。修行一途,多是為晉身神魔仙妖四族而為,也有如四象、渾天、濁地三派這等只為探求天地大道之人存在。專研凡人之道者雖不能說沒有,但與他們相比卻是寥寥無幾。只因此道歷程最為艱難,也最為漫長,且收益卻也是最為低微。攀行此道者若無什么大機緣,終究只能添加百年陽壽,充其量只能比尋常武夫強上不少。因此數百年來,甘于修研凡人之道者已日趨減少,到了現在,更是鳳毛麟角。如今竟有兩名凡修出現在定魁大會中,只招來一角注目,已是平常。
亦因為如此,那些投射過來的目光,多多少少也帶著幾分輕視味道。
無爭雖然仍舊一派友好姿態,但坐在他旁邊的一名年輕女子卻未有此等心性,幾乎是帶有不屑般輕聲嘟囔:“原來只是一名凡修。”
能出席定魁大會者,皆身負相當修為,那女弟子所謂的輕聲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并不打算隱瞞周遭,旁人自然也能聽到。只是未待他們有所反應,無爭已搶先開口喝斥:“寧心,不得無禮!”
“是,弟子知錯了。”
教訓過自家弟子后,無爭這才重新轉向唐翎:“抱歉,我這徒兒平日里受盡寵溺,失禮了。”
“無爭道友說笑了,數百年來,凡修寥寥無幾,未得各位道友理解也在情理之中。”唐翎向無爭拱了拱手,依舊只報出如今俗世名號,“在下風寒意。”
這一名號報出,原本因“凡修”二字對唐翎師徒心存輕蔑的周圍眾人臉色當即有所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