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圣者亦受凡人陋習沾染,以譏笑我等為樂?”嵐月等了一陣,又問。
“吾同樣有一言問你。”唐翎開口,卻是反問,“為何要將此陣名為萬魂滅圣陣?”
見唐翎不再沉默,嵐月雙眼頓時發出亮光。畢竟對方所言并非為他解惑,但亦可稱作是另一種交流:“恒族所屬,盡是心高氣傲,不甘于受困于天地之徒,此陣雖可稱作‘滅圣’,實則也只是我等一個共同心愿所致……”
“跳出圣者所限,或取而代之,或分庭抗拒么?”唐翎倒也未有對此多加評價或譏笑,“志向不錯,只可惜方法雖對,能力卻是不足。”
嵐月眼中亮光又熾熱了幾分:“聽圣者所言,此陣的確可對你造成威脅?”
“此陣雖并非為滅圣所創,但若臻至極限,的確有著這等可能。”唐翎喃喃,似在回味,又似追憶,“若非多年以后再度遇上,吾幾乎忘記了自己當初差點造成的滅世之罪,亦無法如此輕易便回想起此陣的真正施展方法。”
“也就是說,圣者方才只是借我等來重溫舊事而已?”
想到這里,嵐月已重現自嘲。
為完成萬魂滅圣陣,他花費了千年歲月鉆研其精妙所在,又耗盡千年心血進行探討演算,便連最后的摸索施展也是全族在無數次失敗以及挫折后,才得方才那般規模。沒想到唯一收獲,只是讓面前圣者“重溫舊事”而已。
唐翎倒也沒有去體諒嵐月的悲愴:“自一開始,你等便不該以此陣對付吾。萬靈歸元陣本就是由吾所創,又豈會對吾造成傷害?”
“萬靈歸元陣?”
聽聞如此名號,嵐月臉上首現訝異,隨即便是了然與長嘆:“原來如此,此陣本是圣者所創,我等卻要以其討伐圣者,可謂自尋死路而不自知也。”
“話已至此,想來你應已無憾,吾也不愿再耽擱時間,就此結束吧。”
“的確如此。”
應過唐翎結語,嵐月臉上盡是坦然,以垂手而立靜候裁罰降下。
“但吾卻仍有一句說話。”
唐翎一聲清脆響指打出,面前嵐月已然煙消云散,不存半點蹤跡。
而在恒界邊緣,一道剛剛展現的身影卻驚覺自己竟受白焰纏身,倒在地上苦痛滾動,仿佛此刻所受折磨,更勝天地間所有酷刑合計百倍。
單手放下,唐翎向那道身影方向發出一聲嗤笑:“在吾面前,仍舊賣弄小聰明,妄想金蟬脫殼。‘異想天開’四字,你當之無愧。”
雖說兩者相隔距離不知幾何,然而這一聲嗤笑仍舊傳進了飽受白焰煅燒的嵐月耳中,將他最后一點忍耐之心盡數打破。霎時間,慘叫之聲已不再壓抑,響徹這片早已死寂的天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