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時間,總算借恒界中蘊藏的各族本源鞏固了身上鎖靈紋。”
唐翎舒展四肢,仿佛要重拾自己昔日感知,雖說舉手投足間再度變得如同凡人一般,未有半點威壓展露,但他瘦削身軀此刻卻似是蘊藏了無盡法則,只需一念所致,即可決定天翻地覆,主宰蒼生存歿。
而在他動作不再僵硬后,再度抬頭望向面前入云高峰,雙目之中閃出一絲糾結與迫切。
隨即,腳步邁開。
再度漫步于尋常神族嚴令進入的地域,唐翎并未有半點感情波動,只是隨著自己前行,悠悠閑閑地欣賞著周圍的景物,或許是因為要尋找什么的原因,他的腳步相當緩慢,而且對身邊的一草一木顯得格外留意。
終于,舊地已至,他也停下了腳步。
面前是一塊巨大的石壁,一名雙目輕合的女子被一道道彷如從石壁上生長出來的鎖鏈緊緊地鎖住雙手,下半身則早已與這塊石壁連為一體。
這已是唐翎與她第三次相見。
恒族禍首依舊表情平緩,如同一張白紙,沒有任何波瀾,與那一副脫俗的容貌相襯托下,仿佛世間各族一切爭斗都無法沾染到她。唐翎凝視著那張脫俗恬靜的臉容,依舊不可避免地就此入神呆滯。
依舊是一模一樣。
注視著這張不能再熟悉的臉容,唐翎深深吸入一口涼氣:與她,還有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你終于來了。”一個柔弱的聲音自女子口中傳出,或許是因為多年沒有開口,這聲音帶有無法掩飾的生硬之感,“自當年你二度到來之后,我便不再陷入沉睡之中,也一直都期待著能與你再見一面,一直都想知道,創世之靈究竟是何等存在。”
唐翎低下頭,并未有與對方有任何視線交流,他在回避,就像從前回避九天、延靈一樣回避著面前女子的目光:“我該如何稱呼你?還是直接稱呼你為‘神體’?”
“數千年沉睡,我早已忘卻了自己本來姓名,但既然如今困在這片石山之中,那么便以‘石姝’稱呼我吧。”
“這個稱呼倒是應景。”唐翎語氣已恢復了以往淡漠——相近、相似、哪怕出自同一個魂魄又如何?面前女子依舊不是蕓兒。
“我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一縷殘魂,也知道她與你關系匪淺。”石姝并非九天,沒有對唐翎反言譏諷,“今日你到來,只是為了取走她而已吧?”
“或許還會助你脫困,作為我將恒族全滅的補償。”唐翎的話依舊平靜,他與石姝相對而視,尋找著后者與蕓兒的不同。
石姝同樣掃視著他,仿佛他的身邊同樣有自己所需要的東西,良久,她終于得出答案:“果然,創世之靈已跟尋常凡人無異,情根深植。”
“我不否認。若然蕓兒最后一縷殘魂不在你體內,我甚至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輕輕的一句話顯得空洞,毫無起伏,唐翎此刻平靜的表情使石姝驚訝,同時亦讓她內心中浮出幾分惶恐。
望向眼神已有點閃爍的的石姝,唐翎平靜臉上顯現出無奈,并未有任何猶豫,他轉身就走。這一舉動叫石姝的那幾分惶恐化為驚奇:“你就此離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倘若我有足夠的把握,我會再次出現——帶著妖體九天、仙體延靈。”
“你真要將蕓兒的魂魄重新融合?”
唐翎并未回答,腳步同樣未有停留。
“就此離去,并非最佳選擇。而且我希望你能回血海看上一眼。”
“理由。”
簡單的兩個字絲毫掩飾不了唐翎內心的翻騰,此刻他雖沒有回頭,但腳步已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