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軍統帥史思明如今獨坐帳中,正為將至一戰而勞神。只見這位老將眉頭深鎖,面前沙盤之上,代表各類精兵的戰棋早已將血海城團團包圍。然而看似敵弱我強的懸殊局勢卻未能令他心中不安減退半分,仿佛陣中孤城乃是一個血盆大口,哪怕面對千軍萬馬,亦能在瞬間將之盡數吞噬殆盡。
就在史思明冥思苦想之際,帥營帳門解開,史朝義已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外:“父親,你喚孩兒到來有何吩咐?”
“你來得正好。”史思明仍舊緊盯面前沙盤,向史朝義輕輕招手。
二人雖是父子,但在軍營之中,史朝義并不敢作出半點與身份不符之事,拱手應諾過后已快步走近。
“你曾與血海中人有過短暫接觸,對他們評價如何?”
聽完史思明語氣凝重,又見面前沙盤滿是未曾抹消的擺弄痕跡,史朝義已明白自己父親為何焦慮,細想了一陣,這才又問道:“父親是在苦思破城之策?”
“陛下交給我們父子的任務可不是什么簡單之事啊。”史思明長嘆,“按理而言,血海軍力如今多半已遣至外沿相助唐軍;肖寒意、朱九天以及絕影堂需牽制神魔二族;能夠面對我方軍勢的二便只有狂濤、暴雨二堂人馬。但不知為何,老夫每每推敲戰局縱使心有余悸,仿佛有真么細節仍舊未能掌握。”
史思明這般模樣,盡顯瞻前顧后,過于謹慎,哪有一軍統帥應有的果斷姿態?然而史朝義曾遠遠觀望過血海堅墻,暗中領略其不世威儀。當時已驚嘆過三尊之首,名不虛傳。故而才設計誘程游陸出城,打算以擒賊先擒王之計先折血海幾分士氣,哪怕功敗垂成,起碼也可以探出血海一點底蘊。然而在近距離見識過肖寒意、朱九天本領后,他卻再也不敢在這龐然巨物前玩弄什么心機計謀。唯一安慰,便是事情雖未能像預估一般進行下去,卻也獲得了一些意外增援。
得神魔二族相助牽制絕影堂,燕軍此戰總算是看到了幾分勝算。
正因為如此,史朝義的“獨特眼光”已得到軍中部分降臨暗自佩服。這段時間以來,地位聲望皆在緩緩提升,才有如今可如帥帳共謀策略的權利。現在他聽到史思明心中焦慮所在,細想了一陣,已將心中想法道出:“早前孩兒曾聽神帝、魔尊對血海及風云王之評語,皆是忌憚居多,想來他們除了絕影堂,應還有什么底牌未曾展露。”
史思明對此早有猜想:“狂濤、暴雨二堂及李長河、秦破巖、黃開鳴三個所謂長老與風云王關系最近,他們一直藏而不出,想來應是血海如今的最大依仗。”
史朝義再點出一人:“天星賢者王月瑤如今應也在血海城中。”
“這倒是一個麻煩。”史思明多少也知道王月瑤能耐,“但聽聞她只善于運籌帷幄,陣上本領卻是平平,戰局之中應不會現身。
“或許她會借機令我軍唯一優勢就此蕩然無存。”
“哦?”
史朝義所言雖略顯長他人志氣,但卻確切地說中了史思明連日來憂患之事,這位老將自然也不會就此一笑而過,略微沉思過后當下再度追問:“此話當真?”
若論明面戰力,血海所屬能夠以一敵眾已是普天共知,狂濤、暴雨二堂子弟身為其中精銳,雖數量不躲,但若將他們當作數萬精兵也算不上夸張。但說到軍勢,史思明倒也確信自己十五萬大軍可彌補戰力上的差距,更能借助數量優勢,自多方同時合攻,令狂濤、暴雨二堂分身乏術,進而破開血海堅墻。若真如史朝義所言,天星賢者能夠讓己方唯一優勢就此消失,那的確是史思明如今該擔憂的首要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