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如此直接的責備,史朝義感到臉上一陣滾燙:“還請父親明示。”
“我見到的是一張血盆大口,一張有可能亦有能力將我們這十五萬大軍吞噬干凈的血盆大口。”史思明言罷,向身邊的副官揮了揮手,副官見得主帥下令,忙策馬上前,往血海城的方向走去。
那名副官并未莽撞靠近血海城,只見馬蹄踏踏,只走到血海城外半里位置已然停下。在確定自己的聲音能夠傳達至血海城樓,同時自己亦不會被箭矢傷到的距離外高聲喊道:“大燕元帥史思明有話相傳:血海若投誠大燕,交出前朝公主李延靈,將保證血海可以無損分毫地置身于大燕對前朝余孽的清剿之中,否則,鐵蹄過處,寸草不生!”
然而,血海城上一派死寂。
副官如此連喊了三次,待得第三次喊聲過后,面對依舊死寂的血海城,他心中竟慢慢萌生出一股徹骨寒流。
作為全軍最為靠近血海城的一人,他已清楚見到此時血海的死寂并非因為他們早已棄城逃走,而是血海中人此刻正在壓抑這他們自身本應凌厲的殺氣!城墻之上嚴立的血海將士如此,城墻之后的血海將士必然亦是如此!
想到此處,那副官當下也不敢再作逗留,慌忙勒轉馬頭,往己方陣地逃竄而去,心里只想著盡早離開此處,越快越好!生怕下一刻他難堪這股受盡抑制的殺氣,就此暴斃。
副官逃竄的速度可謂飛快、但就在他即將回到己方軍陣之時,卻就此變成一具尸體。
一道利器劃破空氣而產生的聲音鉆進他的耳中,隨即,他已感到心口一麻。同時,胯下的那批軍馬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截住,停下了疾奔的四蹄。而因為慣性的關系,副官連人帶馬發出一陣顫動,待得顫動結束,他再也沒有任何知覺。作為此次大戰的第一位陣亡者,他只給自己留下了一個認為小命得救而不經意露出的狂喜表情。
眼見自己的副官就在自己面前被殺,史思明臉上剎那間顯得精彩異常,自己身為一軍統帥,手下的副官居然就此死在自己面前,頓時感到面上無光。但一看殺死副官的兇器,不但史思明,便連身旁其余將領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奪命兇器約摸二指粗幼,此時一頭早已深深地插進地下,但露于地面之上的部分依舊有整整五尺長短,而正是這五尺長短,將那副官連人帶馬牢牢釘于原地。
“這究竟是何物?若說是長矛,顯然過于幼細,但若說是箭矢,卻又……”
處于史思明身邊的史朝義雖然亦大感驚嘆,但他顯然沒有史思明那般愕然,但這并非因為他比史思明這沙場老帥沉穩,而是因為他的見識遠遠不及他的老父。史思明一瞟他那僅是疑惑的長子:“你可還記得,在絕影堂出現之前,血海的兩大依仗?”
“狂濤、暴雨……”
史朝義低聲念誦著被絕影堂光芒掩蓋多時的兩個名字,百年以來,正是這兩個名字威懾天下群雄,叫宵小之徒不敢為非作歹。當年的棲霞堡與冥地,雖然與血海并稱三尊,但在這兩個名字前亦需要強強聯合才敢與血海一爭長短,縱然如此,始終還是攻少守多!
緊盯副官的尸體,史思明恨道:“暴發千里,密集勝雨,這便是暴雨堂的破空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