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聽著唐翎在此侃侃而談,也不敢作聲插話,只聽唐翎繼續訴說,自他與發妻成親,到將為人父,再到橫遭厄運,一件一件盡數道出。兩名侍衛聽到后,竟也為這暗暗動容:世人只知道風寒意執掌絕影堂之時草菅人命,卻不知道他的兇名竟是建立在喪妻劇痛之上,而他所屠戮之人,也僅僅只有那些與他有著血海深仇的仇人而已。
就在唐翎茫然述說當年舊事之際,房內終于傳來一聲嬰兒啼哭。
“哇——”
這一聲來自新生嬰兒的啼哭,并不尖銳刺耳,反而帶著幾分新生的喜悅,讓那兩名仍舊有點忐忑的侍衛心神一松。就在這一瞬松弛之下,唐翎早已一掌拍開產房大門,闖了進去。顯然,一直強作鎮定的風寒意已因為這聲嬰孩啼哭失卻了自己最后一分方寸。
產房內突然闖入一名男子,那幾名助產的弄婆盡是大驚,其中一名弄婆手捧襁褓,已躲到她的同伴身后,大聲質問:“你是何人?不知道此時闖入,于禮不合么?”
盡管平時總是保持著冷峻姿態,但此刻唐翎居然是強忍著身上顫抖,絲毫沒有理會弄婆的質問,反而追問道:“是否母子平安?”
如此模樣、如此問話、如此語氣,弄婆已知道來者并非什么歹人,正要開口回答,只聽身后一聲忐忑問話傳來:“風……云王?”
發聲者乃是一直守在延靈身旁為她伺產的孫念箏,而在這一聲過后,此時正為延靈拭去額上冷汗的楊玉環亦回過神來,急急就此跪下:“民婦見過風云王。”
有醫仙、貴妃作證,那幾名弄婆那還敢在此放肆,一時間已盡皆跪下。
只聽床上傳來一聲仍舊顯得虛弱的問話:“翎,是你么?”
“是的。”
雖然音量微弱,但唐翎仍舊聽出這是延靈所問。也不管此時對方所用稱呼是否合適,抬手輕輕一撥,那幾名弄婆已被一股柔力掃開。只見一身寬松簡裝的延靈此時正躺在床上,因為剛剛結束臨盆,她的額上仍舊殘留著強忍疼痛而滲出的冷汗,已被打濕的凌亂秀發毫無規律地粘于其上。
唐翎緩步走到床邊,為延靈整理好亂發,柔聲說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讓我看看孩子,可以么?”
延靈雖然尚未從虛弱中恢復過來,但她的這一句請求已被一旁弄婆聽到,慌忙快步上前,將手中襁褓放到延靈身邊。
“恭喜風云王、上仙公主喜得麟兒。”
延靈仔細端詳著身邊嬰兒,不覺伸出手去,纖弱指尖在那稚嫩臉蛋上一劃:“這孩子很像你。”
唐翎不語。
或許是察覺現場氣氛略微微妙,楊玉環、孫念箏連忙輕輕向著房中眾人揚手示意。隨著木門合上,房內便只余下這一對父母與那尚未學懂如何睜眼的稚兒于此停留。
延靈又逗弄了嬰兒一陣:“我答應過蕓兒的事情已經辦到,現在還請風云王將他帶走,莫要讓他落入其他圣者手中,也莫要讓九天姐姐他們的苦心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