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七十五號的表情仍然很高興,大聲回答道:“是,隊長。謝謝隊長。”
這時候,那名一直沒有出聲的斷臂入侵者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蒼老,雖然疲憊而虛弱,但云濤聽得出他語氣中的嘲諷和同情:“小安吶,你當了太久的突擊隊員,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個人了嗎?這些孩子們比你像人多了啊。”
一直溫和而平靜的安隊長聽到他的聲音,渾身劇震,手中的長刀也失控地顫抖起來。接著,云濤聽見他用不再平靜的聲音喊叫起來:“你是誰?”
“我是誰,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嗎?”雖然隔著頭套,云濤看不到這最后一名入侵者的臉,但他相信這家伙的表情應該帶著不屑的笑容。
安隊長短暫地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長刀,挑開了入侵者的頭罩。出現在云濤面前的是一張遍布皺紋和傷痕的臉,花白的頭發下只有一只目光銳利的眼睛,另一只則沒了眼球,只剩一個難看的洞。失血和疼痛讓那張瘦削蒼老的臉有些蒼白而扭曲,但那刀削般的嘴唇卻顯得堅強不屈,而且的確像云濤想象的那樣,帶著嘲諷的笑容。
“你、你是……隊長?”安隊長的刀尖停頓在半空中,聲音變得驚訝而慌亂。
“原來你還記得我這個老東西。”入侵者冷笑道。
“你不是在十年前的那次任務中重傷,然后因為殘疾而離職了嗎?為什么會加入叛軍?”安隊長的刀尖不知不覺地垂了下去,他猛然驚覺,馬上再次舉高,指向入侵者的鼻尖,聲音好像也恢復了平靜。但云濤看出他握著刀柄的手上冒出青筋,很顯然他正在非常用力地控制著長刀,不讓它顫抖。
“是啊,我離職了。被公司像狗一樣拋棄了。”入侵者盯著安隊長的眼睛,自嘲地笑道:“然后像野狗一樣在垃圾堆里等死。”
“對不起,隊長。我以為公司會妥善地照顧你這樣的傷殘隊員的生活。”安隊長似乎不敢與入侵者對視,他垂下頭,但雪亮的刀尖仍然紋絲不動地指著入侵者。最后一滴半凝固的血從刀刃上緩緩滴落,落在兩人中間的地毯上,像是一個血色的句點。
“嗯。的確很妥善。”入侵者大笑起來:“我希望你安然退役,或者直接在任務中殉職。這樣你就不必享受像我這樣的待遇了。”
“……感謝隊長關心。”安隊長像是終于鼓足了勇氣,再次抬頭:“你現在加入了叛軍,是公司的敵人。”
“對啊,你說的不錯。”入侵者平靜地回答道:“我現在是革命者。”
云濤驚愕地看著他們的對話,其他新兵,甚至其他突擊隊員們也目瞪口呆。這位看起來是入侵者的頭目的老人,竟然是安隊長的隊長,一位前突擊隊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