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保安隊員執行任務時發生意外了。云濤有些難過,同時也對那些不負責任的同事感到生氣。那些家伙為什么就不肯提升一下業務水平呢?他相信自己,相信突擊隊是不會造成這樣的事故的。最后他看了一眼白布右下角的日期,卻只看到了一個年份,是兩年以前。
不知道公司為什么一直沒有解決這個老婦人的問題。云濤看向馬車上的那堆尸體,覺得有些遺憾。那些應該都是沒有等到問題解決就死去的人。但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因為那不是自己的工作。他默默地松開腳,那張白布馬上被一陣風席卷著,高高地飛起來,飛向遠方的天際,變成一個白點,然后消失了。
云濤突然覺得沒什么興致再去國都。他有些茫然地順著路向前走去,但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后傳來馬蹄聲和車輪的滾動聲。接著,一個恭謹,熱情,卻又謹小慎微的聲音便在身后響起:“大人,要坐車嗎?”
云濤還沒有習慣被稱呼為大人,所以他并沒有意識到那個聲音是在叫自己。他繼續向前走,腳底下濺起一團團黃色的沙塵。但對方沒有放棄,反而跟得更緊:“大人,這里去國都還有十幾里,這大太陽的,您老人家何必這么辛苦……”
這越來越近的聲音終于讓云濤回頭看了一眼,他看見一名車夫駕著馬車跟在他側后方,正滿臉堆笑,期待而又緊張地看著他。那匹瘦馬脖子上掛著黑黃兩色的綬帶,和它亂糟糟的鬃毛混成一團,鼻子里的熱氣幾乎直接噴到了云濤臉上。
他這才明白,對方在和他說話。他有些遲疑,因為地平線能看到國都的高樓大廈,而能看見的距離對云濤他們來說都不值一提。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
還有一點就是,腳下的新皮鞋雖然合腳,但還是磨得他第一次穿上皮鞋的腳跟生疼。
然后,云濤注意到馬車車廂上居然有天火公司的標識。陳舊的木板上油漆已經龜裂,剝落,那團跳動的火苗也已經隨著木板上爆裂的縫隙裂開成兩半。但這團模糊不清的火苗仍然宣告,這輛馬車也是屬于公司所有。
這一點讓云濤覺得安心了不少。他站在腳步,思索片刻之后說道:“我要去國都。”
“您要去哪里都可以。”車夫從駕車的位置上跳了下來,他身材高大,幾乎和云濤差不多。但他似乎肩上扛著千鈞重擔,所以直不起腰。他就這樣佝僂著背,臉上的五官都擠在一起,畢恭畢敬地拉開車門。
云濤跳上了車。安隊長既然說了,打算讓他們自己去接觸突擊隊以外的世界,那就應該什么都嘗試嘗試。他彎著腰鉆進車廂,車夫一邊為他關門,一邊問道:“大人要去哪兒?”
“國都。”云濤重復了一次自己的目的地。但車夫顯得非常為難,遲疑著再次問道:“大人,國都那么大,您能不能給個具體一點的地址?”
云濤想起前夜在那片一眼看不到邊際的燈光邊緣穿過的經歷,車夫的問題讓他有些犯難。他連國都到底包括什么樣的地點都不清楚,又怎么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他揉著自己的鼻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而車夫觀言察色,已經明白了個八九分,仍然滿臉堆笑地問道:“大人,小的冒昧問一句。看您的年紀,不像是上班很久的樣子。您很少來國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