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明月,瀟瀟竹海,月夜人行。
月亮走,人也走。
有時,月光為了跟上兩人的身影,甚至行不由徑,在竹子或疏或密的枝葉里穿行。
夜空下秋雨煙優美的身形,紅色的袍服,像只有在晚上才出來活動的幽靈,像是引領封弋去往鬼魂的國度。
風聲,翠竹搖曳聲,腳步聲,喘氣聲,嘆氣聲……響徹整個竹林。
兩人眼中掠過頹然無奈的神色,終于明白了迷宮的意思。
他們已然被困在竹林之中,沒有出路,沒有方向。
踏著月色又走了一會兒,前方濃密的竹林里散發著一點點朦朦的微光。
但那絕不是月光,而是像螢火蟲發的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兩人心中大喜,忘了饑餓與疲倦,加快腳步,朝著微弱的亮光處走去。
有光,有火,便有希望,也是掙脫夜的迷霧的突破口。
走近一看,兩人大失所望。
這只不過是妖獸死后遺留下來的一堆尸骨,骨子里的某種東西經過變質后散發出微微的火光,如同星光閃閃,世人稱之為鬼火,又叫磷光。
封弋苦惱地搖了搖頭,道:“看來一時半會兒是走不出去了,要不我們就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秋雨煙點頭同意,忽然聽到一種奇怪的鳥叫聲,循聲望去,不由一呆。
封弋順著秋雨煙的視線看去。
在皎潔的月光下,只見其中一根墨綠黑竹上棲息著一只火紅色的大山鳥,正朝天上的明月凄淡而嘶啞的叫著。
一時之間,四處都是悲情無限的哀鳴。
叫聲只有簡單的兩個音節,好像是兩個模糊不清的兩個字。
前一個語音悠悠上揚,后面一個則短促而低沉,聽上去分明是一種哀哀的呼喚,似乎比子規泣血還要悲傷,悲苦幾分,簡直讓人不忍心再聽下去。
封弋看著那只火紅色的大山鳥,倏地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道:“雨煙,你知不知道那只大山鳥是雄,還是雌?”
秋雨煙一怔,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封弋道:“我知道呀,那是一個小伙子!”。
秋雨煙啞然失笑道:“瞎說。我不信。”
封弋認真地道:“不,我沒瞎說,我不但知道它的性別,而且還知道它在叫它的戀人。”
秋雨煙忍不住踏前兩步,來到他左側,細看他充盈男性魅力的側面輪廓的線條,饒有興趣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封弋道:“我小時候是一個人過的,只有山上的鳥兒、地上的蟲兒才是我的伙伴,日子長了,我自然而然就知道它們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