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興建于大唐初年,是用來紀念一位姓禇名信相的女尼,她曾在此施粥、施藥救濟饑荒。
現因長年欠修,已然殘破不堪,故早已無僧侶居住。
秋雨煙早年隨母親來拜祭過,是以早已知道這些事跡。
二人一虎前腳剛踏進門檻時,豪雨已由數滴點灑擴至滂沱,一發不可收拾地盡數傾泄屋檐瓦蓋上,發出霹靂啪啦的巨大響音。
米母院,已然變成萬圓百里唯一安全的避難處世之所。
秋雨煙拍打著身上的雨滴,皺著眉道:“剛才天氣還好好的,這會兒怎么又下起雨來?”
封弋伸手指向院堂中間那尊米母神像,微聳肩胛,笑道:“你怎么會問我呢?你應該去問他,她才知道。”
秋雨煙顯出一個被氣死了的可愛模樣,對于他這種討人厭的回答方式,她已經差不多習慣了。
但不知為何,她還是很喜歡與他斗嘴的感覺,皺了皺鼻子,忍不住啐道:“我又沒問你,少在那自作聰明。”
“咦?”
封弋怪叫一聲,放肆地移前,細看著對方的俏臉,大感興趣的道:“這間米母院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老白又不會說話。難不成你不是和我講話,莫非是和鬼說話?”
秋雨煙為之氣結。
她恨不能立刻找塊碎布塞住他那張臭嘴,輕呼一口氣,似欲驅定心中的情緒,道:“本姑娘跟米母娘娘講話成不成?”
“哦?”
封弋詫異道:“雨煙,認識你到現在,沒想到你居然有通靈能力,真了不起!”說著也無比輕松舒暢的呼出一口氣,早上的敗局終于扳回來了。
白光虎看得一愣一愣,這兩人剛才在空中還卿卿我我,眼下一到地面卻立即怒目相向。
真是搞不懂!
人類真復雜,尤其是男女之情!
白光虎自顧自地尋到一個角落,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做到眼不見心為煩,同時也免去了被殃及池魚的命運。
秋雨煙玲瓏剔透的心靈,察覺到他心里的微妙想法,不由狠狠橫了她一眼,又氣又惱,道:“本姑娘跟誰講話都與你無關,你最好閉上你那張臭嘴!”
盡管理智告訴她不要與他一般見識,但她就是忍不住和他扛起來。
封弋笑了笑,目光轉向門外大雨,道:“這場雷雨真大,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停。”說著也學白光虎尋了一處較了干凈的地方坐了下來。
口水之戰,終告一段落。
秋雨煙一怔,封弋的意外配合與話鋒陡轉,竟然令她的心里莫名地升起難以形容的感覺,暗自嘀咕:“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鬼使神差地輕輕地跟在封弋后面,在他旁邊優雅地坐下,順手抄起地上一件破舊的燭臺,又是不動聲色地擱在兩人之間,作是楚漢河界。
這些小動作盡落封弋眼底,令他哭笑不得。
秋雨煙橫了他一眼之后,裝著若無其事地看著門外的大雨,滿懷感慨道:“也許是因為我出生在雨天,我的名字也帶有一個‘雨’字。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雨天,主要是喜歡下雨的感覺,因為只有這時候世界才是安靜的,心靈是單純的,也只有這樣的氛圍才可以上自己的心情完全放松下來。”
封弋感覺到她今天的心情很不錯,兩人之間的心里距離與拉近了許多,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清楚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
他深深覺得自己有義務也有責任,讓她永遠快樂下去。
秋雨煙瞥了一眼呆頭木頭的封弋,在他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明亮深邃的眼睛,眼神固執而堅定,充盈著強大的自信,芳心莫名心顫。
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像蝴蝶撲閃般眨了眨長睫毛,命令道:“木頭,今趟可以放你一馬,下次可沒那么幸運。好吧,你可以開金口,說話了。”
封弋哂道:“說什么呢?在下只想靜靜地聽你說話。”
秋雨煙嘴角不屑的撇撇,頓時談興大減,意興索然道:“本姑娘非臺上賣‘說’戲子。不聊了,本姑娘要睡個午覺。”說著毫無掩飾地打了一個呵欠。
封弋啼笑皆非,這回是真的乏語以對,說不出話來。
這究竟是天賜的緣分,還是宿世的冤孽,他已弄不清楚。
場內立時靜了下來,僅呼吸可聞。
廟外的雨愈下愈大。
一切都被暴雨包裹籠罩,仿若只有他們的米母院獨立其外,而洛帶鎮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其它一切人事再不關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