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峰下。
大墓是當年大禹為伯益修建的,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
墓道四周各有幾處礦道,各洞主支連接,左彎右折,曲折離奇,仿若置身于一個像放大千萬倍蜂巢般的奇異天地,令人如入迷宮,這顯然是唐門數百年采礦留下的痕跡。
唐千璽憑著兒時的記憶領路前進,一行人行了數十丈,眼前豁然開朗,現出一個廣似上面廟堂般巨大的空間,終于來到神女峰的腹底,他們登時看見一口古樸的棺材。
那里面躺著的正是伯益。
女媧石就靜靜地躺在這棺材之內,陪伴著伯益的尸骨。
盡管棺材厚實,卻掩蓋不了女媧石閃閃發亮,熠熠生輝的五彩神芒,在這光芒照射下,仿若不是在陰森的墓室,反倒是絢麗的幻境之中。
唐門采礦數百年,卻從未動過這口棺材,也從未對女媧石有過任何邪念。是以,一直將這片腹地視為禁區之禁區,傳承至今。
黑客看著從棺材里散發出來的光芒,有些激動,也有些興奮,迫不及待地道:“找了你十五年,終于夢想成真了。”
正是他這放松警惕與轉移注意力的一瞬間,封弋默然凝念、蓄勢已久的本命元神,無聲無息的如同利劍一般遁入裴習習的識海。
身在紅塵中,意在三界外。
識海空間內,黑客的本命元神生出反應,心神明顯輕震,往左微晃,輕松避開那致命一擊,但余勁卻已令他受了一點輕傷。
黑客看著封弋這股像是春風化雨般絲絲縷縷滲入,平和中正到了極點的本命元神,頗有一些意外,道:“好小子,倒是小瞧了你。不過,你以念力修煉的符印之術還不夠強大,即便是擁有元始祖符,想要傷了老子的元神,只怕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封弋坦然道:“我知道。”
黑客臉色陰沉,道:“你既然知道,還來找死?難道你就真的不怕死?”
封弋從容道:“誰生誰死,是不是言之尚早?”
黑客眼內閃出厲芒,道:“看你有恃無恐的樣子,難不成還有什么殺手锏不成?”
封弋瀟灑聳肩,道:“你的元神好比長途奔襲,絕不會持久,在下只要堅持半柱香的時間,閣下應該后果會怎么樣。”
黑客冷笑一聲,嗤之以鼻道:“老子孤軍深入、長途奔襲,雖說有些冒險,但你又何本事攔得住我?更遑論你能堅持得了那半柱香時間。”
封弋想都沒想,答道:“在下亦知不能,但我想試試。”
黑客自信心爆滿,喝道:“如你所愿。來吧。”
封弋先是結成火符法印,一條火龍奔電掣電的往黑客撲去。
黑客不動如松,一臉輕松寫意地默念兩個字音,含義未明,卻雄渾而蒼遠,深博如淵海,無有窮盡,仿若來自地獄,來自冥界。
識海空間內,黑客元神陡然間幻化成一座黑漆漆的孤墳,令四周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凄涼寒意。
氣氛更趨凝重。
火龍劇烈撞擊孤墳之后,升起一絲絲清涼的白煙,孤墳卻紋絲不動。
火意與寒意相遇而生的白煙,仿若云端,繼而化霧,霧又化雨。
滿天細雨紛紛落下,讓孤墳更添寂清凄意,看上去就仿佛是數千萬年間的風吹雨打,盡數濃縮在這一瞬之間。
封弋抬頭看雨,微微皺眉,站在細雨之中靜默不動,任由雨點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臉上。
世間最快的事物不是霧,不是雨,不是風,而是閃電。
此時黑客的意念,便如同閃電,一念之間,便是一個小世界。
當細雨飄落在封弋頭上、臉上、身上之時,雨點已經化作冰意,正在封凍著他,囚禁著他,像要讓他變成一個冰雪人方可罷休。
冰雪之勁帶有非常明確的滅伐之意。
封弋感到只有無窮的寒意,只有無盡的痛苦,沒有其余。
這本就是一場越境的高難度挑戰,豪不勝算,但封弋以身作賭,為的就是盡量拖延時間。
即便是隱入最危險的局面,他也會堅持下去,因為在這里多堅持一分,黑客的神識就會變弱一分,那時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他能堅持下去的。
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