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發現警兆。
無數的念頭以電光石火的高速掠過腦際,他知道有一種他絕對想像不到的危險,正在朝自己這邊來臨。
情形與氛圍變得緊張起來。
唐千印不得不停住身法,耳聽八方,聞聲辨位,立即藏身于一處水池的暗角。
水流的聲音掩蓋了他的呼吸,假山的陰影遮蔽了他的身體,如此魚目混珠,不虞敵人覺察。
此處既教人想不到,更含有在近處監視支遁之意。
唐千印一動不動,收攝心神,變得冰雪般冷靜,靈覺擴展,全神竊聽。
片刻后,一道迅似鬼魅般的身影悄無聲息的也進入西廳區,沒入火光照耀不到的暗黑里時,似不具任何實質的影子般地如入無人之境。
落地之后,忽然又沖空而起,貼著一屋檐之巔如飛鳥翔行,然后一個翻騰,直往水池前數丈之遠的壽光閣投去,整個過程在眨眼間完成。
唐千印自問做不到那樣,勉力壓下這突如其來的身影所帶來的驚駭,因為直至此刻,他純憑靈覺仍把握不到那人的呼吸波動,對方就像嵌進了黑夜里去,與天地渾成一體,無法辨認。
他是最接近這可怕高手的人,尚且如此,遑論周邊的眾多護衛,簡直就是形同虛設,根本無法覺察。
只聽此人的呼吸節奏與身法腳步,唐千印便知功力絕對不弱,非是易與之輩。
其修為極其高深,遠超于自己,真教人難以測度。
如此身手,唐千印不單未見過,連想都沒有想過,比之任何說話更其說服力,臉上不由現出深思的表情,同時也敲響了心中的警號,暗忖:“如此一個近似神話傳奇的可怕人物,他會是誰呢?”
就在這時,一把沉雄的聲音自壽光閣門前傳來:“是誰不怕死的,前來王府找死?”
顯然是有人察覺到夜來客的聲響。
聽其聲音,是名男子。
不是祇夜,而是涂金群。
唐千印心靈晶瑩剔透,之前他并未見過涂金群,但從這人的聲音勁氣來展現出來的修為境界便已更加斷定喊話者的身份。
夜訪客長嘯一聲,無比囂張狂妄的道:“不錯,不錯,你小子還能發現老子來了。”
唐千印心里的震駭,不減反增。
他雖然是首次聽此聲音,但并不感到完全陌生,甚至有些熟悉的感覺。
那是深藏在記憶深處,久違的聲音。
難道說自己曾經見過他,或者說認識他?
涂金群朝夜空越來越近的黑點看去,雙目涌現殺機,厲喝道:“你到底是誰,夜闖王府行宵小之徑,竟還敢口出狂言?”說著毫無猶豫的一劍刺向空中。
夜里星空很壯麗,但欣賞的心情半點都欠奉。
龍吟一聲。
一道螺旋而至、高度集中、有震天撼地之威的驚人劍氣自涂金群手中猶龍劍射出,其攻擊的角度、位置、時間拿捏得分毫不差,剛好是那人前舊勁衰竭、新力未生的致命時刻。
劍氣發出強烈與空氣摩擦的破風聲,“嗤嗤”作響,確有勾魂奪魄的威勢。
夜來客以使人縱用肉眼瞧著仍難以相信的速度,將雙方距離拉近至五丈,雙目射出一絲贊許的神色,嘴里卻是不屑的發出一絲冷笑,道:“英雄出少年,好劍法!可惜你不該出老子出劍,真是不自量力!”
一指點出,甚是從容不迫,瀟灑好看。
直至這一刻,這可怕敵人的外相,終于映入涂金群之眼簾。
那人已然現身前方十多步外,所披黑袍和披肩棕發因為真氣正處于運行至巔峰的狀態,無風自動的劇烈作動拂揚,整個人懸虛離地,猶如從虛無處鉆出來人間世的異物,予人難以形容的感覺,勉強來說,或對普通人而言,便如面對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