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劉新彥此刻卻像是受了刺激一般,頂著巨大的壓力,直視耀宗帝。
“多年前的秋狩之亂,陛下不惜以身入局,拼著折損真元的代價將國師封禁于天葬秘境之內。如今遺族再次蠢蠢欲動,陛下卻不管不顧,難道是陛下遲暮,怕了嗎?”
劉新彥這一番話直接把身邊的周密驚得險些站起來。
這可是耀宗帝,劉新彥竟敢說這樣的話,難道就不怕被砍頭嗎?
周密看著身邊的劉新彥,感到陌生又熟悉。
自從走上尚書令之位,劉新彥就成熟得仿佛失去了棱角,然而此刻的他卻像是變回了當年那個“員外郎”。
但劉新彥真正的用意并不是為了發泄心中的熱血。
盡管這番激烈言語有冒犯圣上之嫌,但卻成功將耀宗帝的注意力從“廢太子”轉回了處理“遺族之禍”上。
耀宗帝并未動真怒,但語氣也變得低沉了幾分。
“笑話!這是朕的天下,何人能讓朕忌憚!”
劉新彥依舊作死地說道:“陛下心中可還有這天下?國師當年所謂的"救世計劃"何等的喪心病狂,若是讓遺族放出國師,天下豈有太平之日?”
眼看著劉新彥在尋死的路上越走越遠,周密本想出言制止。
但令周密沒想到的是耀宗帝竟像是聽進去了一般,整個人安靜了下來。
“天下……”
“那年秋狩前,他也是在這里和朕談天下……”
耀宗帝口中的“他”正是國師,那場棋局令耀宗帝顏面盡失。
而后耀宗帝身上的帝王氣息漸漸蘇醒,整個人像是被喚醒的雄獅。
“朕那時便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是朕的天下,由不得他指手畫腳"!”
耀宗帝表面上是在回憶當年秋狩前與國師那最后一場棋局,但同時也是在敲打劉新彥二人。
只是,今天的劉新彥格外的不同,面對渾身散發著帝王氣息的耀宗帝竟絲毫不示弱。
“陛下您錯了……”
“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您一人的天下!”
耀宗帝神情一滯,在他面前的劉新彥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
那個曾與他只有一面之緣,卻在頂峰中高喊出“橫渠四句”,將自己喚醒的那個年輕人。
“你很像他……”
耀宗帝輕聲道。
盡管沒有說明,但劉新彥知道“他”是誰。
所以,劉新彥有些許開心,自己終日追趕的身影,終于離得更近了一些。
“謝陛下盛贊,您也越來越像……他了。”
劉新彥這里的“他”當然與耀宗帝口中的“他”不是一人。
這些年的耀宗帝漸漸退居幕后,在背后暗暗布局,這副模樣越來越像當年的國師。
耀宗帝依舊沒有動怒,帝冕下的面容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既然你想賭,那朕便如你愿……”
耀宗帝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劉新彥在心中松了口氣。
他確實在賭,從進入涼亭便開始賭。
他之所以敢如剛才那般冒犯耀宗帝,并不是他有了與耀宗帝抗衡的實力。
而是在進入涼亭,看到棋局后,劉新彥在賭耀宗帝將他當做了與之對局的棋手,而非棋子。
現在看來不管最后能否賭贏,起碼他賭對了。
“就賭這新紀元杯最后的冠軍!”
“若是唐世平奪下冠軍,廢太子之事休得再提……”
“若是殿下沒能奪冠呢?”
劉新彥雙眼精光乍現,追問道。
“若是他沒能奪冠,便依你所言,廢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