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卻努力的忍住,咳嗽了兩聲,又深吸了兩口氣后,便展顏一笑,看著自己的父母道:
“爸,媽,你們別難過,真的,不要傷心難過了,你們傷心過度,我即使走,也走得不痛快。”
“好,好,好的,小綠,我不哭,我和你爸都不哭!”李玉琴拉著葉綠幾乎只剩下皮包骨頭,手背上滿是針孔的小手,擠了擠臉上的肌肉,努力做出一副微笑的樣子,但結果,卻比哭還難看。
葉綠便看著母親和父親臉上這強裝的笑容,繼續說:
“爸,媽,我剛才想了想,發現我還有兩個遺愿未了……你們……你們……咳咳……你們可以幫我實現嗎?”
“說吧,小綠,不論你想干什么,哪怕讓爸爸和媽媽砸鍋賣鐵,爸爸和媽媽也會努力幫你實現,讓你……讓你不留遺憾的走。”這次說話的是葉綠的父親葉子華,原本白胖,富態,滿臉油光的葉子華,在煎熬了四五個月后,已經變得憔悴不堪,頭發也白了一半,仿佛一夜之間就大了十幾二十歲的糟老頭。
“呵呵,只是小事情,爸,不需要砸鍋賣鐵。”葉綠笑了笑,說,然后,便又咳嗽響聲,深吸了兩口氣,繼續道:
“我的第一個心愿,就是……就是我死后,我想把我的身體捐獻出去,眼角膜啊,心啊,肝啊,肺啊……有用得上的,都替我捐了吧。作為了病人,我已經體會到了找不到捐獻者的……痛苦跟絕望,希望……咳咳……希望我的捐助能夠給別人帶來點光明和希望吧。”
“聽你的,小綠,我和你爸,都聽你的……嗚嗚嗚……”李玉琴見自己的女兒都要死了,都還在替不相干的外人考慮,頓時便再一次淚如泉涌,嗚嗚大哭。
“謝謝媽和爸,謝謝你們的理解。
“第二個心愿,就是……就是我……我還想在走之前,再……再見一面堅哥。我……我想親自給他說聲抱歉,對不起,當初不應該那么任性的不接他的電話,不聽他的解釋。這些,我本想著等病治好后再親自當面對他說,現在……咳咳……只能……只能拜托你們了……咳咳咳……”這句話說完之后,葉綠突然迎來了一陣長達幾分鐘的劇烈咳嗽,咳嗽完后,便頭一歪,又一次昏迷了過去。
“堅哥?”李玉琴和葉子華兩口子一呆,面面相覷。
這時,站在床的另一邊,拉著葉綠的手一直哭,一直默默飲泣、垂淚的付春梅抬起一雙通紅的淚眼,沖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的李玉琴和葉子華道:
“葉叔叔,李阿姨,堅哥名叫王堅,是小綠以前的同事。他們……他們曾經有過一段很短暫的愛情。既然小綠臨走之前都還想著那個陳世……想著那個人,我就去把王堅叫過來吧。”
“好的,春梅,那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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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春梅離開病房,來到外面的走廊,摸出手機,開始撥打剛才從葉綠手機內的通訊錄翻出來的王堅的電話。
等待電話接通期間,想著最好的朋友即將不久人世,想著原本好好的葉綠在親自見到王堅移情別戀后便大病一場,而且一病不起,受了幾個月的罪,現在連命都快沒有了,死之前,卻還在想著那個忘恩負義之徒,那個“斷子絕孫,生娃兒沒**兒”的陳世美,還想跟他“說不起”——她又什么對不起那家伙的啊?不就是沒接他電話,沒回他微信,而且她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因為周小海的死陰差陽錯導致的,僅僅就晚了一個星期,這狗日的就移情別戀,有了新歡。
一想到這個,付春梅就感覺葉綠傻,替自己的好朋友感到不值,更替自己的閨蜜鳴不平!
于是,在這種激憤之下,電話一通的付春梅想也不想,當即對著電話另一頭的王堅破口大罵起來:
“王堅,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給老娘立馬滾到西南醫院住院部來看看葉綠,她都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