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堅的“矮子”形象,他即使化成灰付春梅也認得出來。她當即將門掩上,快步朝他這里迎了過來,卻見掩藏在高高花束后的那張臉,依然像她以前見過的那樣,用帽子,眼鏡和口罩遮得嚴嚴實。
“這家伙還見不得人?臉上的青春痘還沒徹底治好?”王堅的形象讓付春梅吃了一驚,一愣。
她以前聽閨蜜講過,王堅以前的臉,坑坑洼洼,猶如癩蛤蟆,后來從老家吃了幾付中藥,便神奇的變好了,只是,變好的臉很脆弱,像溫室里面的花朵,需要遮光遮灰遮細菌,不然就容易復發。
但對方從治療他的那張臉到現在,大半年過去了,卻還是戴著帽子和口罩,這便只能說明對方的那張臉,多半中途復發了。
一想到這個,一想到王堅的那張臉重新變得坑坑洼洼,好似癩蛤蟆,付春梅猶如出了口惡氣似的,心頭頓時便爽快了不少。
“你過來,我先給你講講小綠的情況。”見到王堅的付春梅沒好氣的沖他道,隨后轉身就朝走廊的另外一頭走去。
“要得。”王堅甕聲甕氣的應了聲,跟在付春梅的身后朝前走,對對方對自己一臉不爽的態度,并不在意。
他是來看葉綠的,又不是來看付春梅的!
兩人一前一后的來到走廊的盡頭,付春梅站定,轉過身,看著眼前的王堅,一臉冷漠的沖身前這個“沒臉見人”的人道:
“葉綠得病了,地中海重型貧血,就是去年她因為周小海的死從泰國旅游散心回來后,開車到南平來找你和解,然后看到你和你包子店里面的那個女大學生搞在了一起,傷心欲絕,回家后,便大病了一場……”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付春梅將葉綠是如何因為他的移情別戀生病的;如何久醫不治,最后去西南醫院一檢查,便檢查出得了“地中海重貧”;如何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一直輸血吊命;如何萬幸的得到一個骨髓捐贈者,如何萬萬不幸的被對方悔捐變卦,而且還是在葉綠進了“移植倉”,用射線殺死了全身的免疫細胞,摧毀了自身的免疫系統后悔捐的……
“……就這樣,沒了免疫細胞的小綠出倉后不久便感染了,現在已經是生命垂危,醫石無救。
“然而,即便是這樣,葉綠她還想著死后把自己的器官和遺體捐出去,還感覺對不起你這個喜新厭舊之輩,還想親自見你一面,對你說聲抱歉!王堅,你他娘的如果還有一點點良心,現在就去見見她,跟她說幾句話你應該懂得怎么說的話,讓她安心的走完生命最后的旅程……嗚嗚嗚……”
說到這里,圓臉妹付春梅一捂嘴巴,“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頭一扭,再也說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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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小時前,付春梅在電話中告訴王堅,說葉綠要死了,叫他來西南醫院看下葉綠的時候,雖然心頭萬分震驚,但坦白講,王堅并不完全相信付春梅的話,還以為這女人不過是夸大其詞,想替自己的閨蜜出氣,至于出氣的原因,估計是跟他和葉綠分手有關,葉綠在跟自己分手后,在自己最好的閨蜜面前說了他不少“壞話”有關。
分手的男人、女人,不都這樣么?把前任貶得一無是處,自己可憐無辜!
然而,現在,當付春梅一臉冷漠而又凄涼的說起葉綠這幾個月所承受和經歷的一切,即將香消玉損,魂歸天外的時候,王堅這才明白,付春梅剛才并沒有跟他開玩笑,對方說的,都是真的。
葉綠,那個他曾經愛過,兩人還處過不到兩個小時男女朋友,清秀,溫婉,即使現在,他依然還會時不時想起的女孩兒,是真的要死了。
“吧嗒——”王堅左手的鮮花,右手的果籃,直接掉了下來,在安靜的過道,發出了兩聲一輕一重的異響。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怎么樣呢?……”此時的王堅,像一尊石像,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一臉煞白,兩眼無光,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