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所有人的質疑,崔謙一概以冷笑報之。追,一直追到徐聞去,也要吞下這批商船。桓鄰和士幹開始還勸,后來也不勸了,他們帶的糧草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把這批船打劫了,他們也回不去。
雖然知道雙方的出發點不同,但是崔謙很滿意士幹和桓鄰的支持,他很仗義的說,如果這次成功了,以后他就欠士燮幹一個人情,必將報之。
隊伍雖然只剩下了三分之二,可是這些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凝聚力反而更大了,他們加快了速度,緊追不舍。一天后,斥候船終于發現了商船的尾巴,就在三十里外,明天就可以追上。
崔謙仰天長嘯,他甚至有一種想哭的感覺,這一趟魚打得真是讓人心驚肉跳,兩千多條商船從自己的嘴邊上跑了,然后自己經營多年的總寨被人一窩端了,現在他終于有了翻身的機會,他決定明天奪了這些商船之后,除了留下必要的物資,其他的全分給其他海盜,誘使他們幫助自己擊殺孫紹,奪回總寨,否則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他下令,養精蓄銳一天,明天準備大戰。
崔謙在咬牙切齒的時候,越海也正看著東南的海面出神。海盜已經追上來了,而他離徐聞還有三百多里,派出去的斥候一直沒有回來,不知道孫紹有沒有得到消息,能不能及時趕到。如果明天再不到,他就必須棄船了,否則他這些人根本抵擋不住崔謙的攻擊。雖然一路上海盜的數量不斷的在減少,可是他們的速度卻越來越快,越海的心里沉甸甸。他知道,最后剩下來的這些人都是亡命徒,他們為了錢,能做一切事。
“將軍打算怎么辦?”衛旌面色沉重,海盜逼近的消息讓他的神經繃得如弓弦一樣,連續十幾天的奔逃,好多商人已經吃不消了,每天都有船掉隊,就連水師都損失了不少,原先屬桓維的人馬現在基本都沒了,他的人馬經過去年的陣仗鍛煉,情況好一點,現在大概還有五百多,越海的手下最精悍,三千多人基本都在,但是這些人馬和海盜比起來,還是太少了。
“你有什么看法?”越海有些抹不開面子,堂堂的水師,專門來為商船護航的,每天享受著商人們奉承的笑臉,吃喝著商人提供的酒食,現在卻把他們扔給海盜,他實在張不開這個口,特別是面對著衛旌這么一個讀書人。
“無他,唯有死戰爾。”衛旌干咳了一聲:“我們的任務就是護航,不能把他們安全的護送到交阯,已經是有愧在心,又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海盜蹂躪?商人雖然是賤民,可也是四民之一,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扔下他們。”
越海握緊了大手,沉思了片刻:“那……怎么戰?”
衛旌回頭看了一下遠處的海面,嘆息了一聲:“奇怪啊,這兩個月,居然一次颶風也沒來,要是來一場颶風,把這些海盜吹翻多好啊。”他搖搖頭,又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天意吧,我衛旌居然會死在這離家鄉萬里之遙的大海上。寧為太平人,不為亂世犬啊,但愿我最后還能魂歸故里。”
“衛大人,何必出此不祥之言?”越海皺起了眉頭。
“沒什么好怕的。”衛旌笑了一聲:“我想請將軍帶一千人護著商船繼續前行,剩下的人留給我,我明天在衛浮島附近截擊崔謙。衛浮,衛浮,天注定我就要在這里浮尸大海的。”
越海無語,他之前還真有些看不上衛旌,覺得他就是一個書生,沒想到事到臨頭,這個書生居然有這樣的勇氣,而他這個中郎將卻在想著逃跑,真是讓人慚愧。他仰起頭,沉默了半晌,最后斬釘截鐵的說道:“不,你護著商船前行,我來和崔謙打一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