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捻著胡須不說話。孫紹說的道理他懂,可是徐州的情況很不好,而他雖然是徐州人,可是離開家鄉已經近三十年,他張家在徐州已經沒有什么影響力了,幫不上孫紹什么忙。
“唉,我還真是提不出什么好建議。”張昭遺憾的嘆了一口氣,為自己幫不上孫紹有些慚愧:“徐州的故舊多年不聯系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就算在,恐怕實力也大損,如今的徐州,早就不是當年的徐州了,三十年的戰亂,早把當年的富庶之地變成了千里荒野,要想在徐州站穩腳跟,可不容易。”
他見孫紹有些失望,便又勸道:“當年至尊就想過取徐州,但是后來被呂蒙勸阻了,呂蒙的意見也是易取難守,事而無功。我想至尊不會強求你的,你能把曹艸的注意力從漢中吸引出來,便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孫紹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張昭也只能從大局上給他一些建議,具體到如何征戰,張昭不在行的,問了也是白問。
辭別張昭之后,孫紹帶著薛綜回到軍營,他派人把程鈞找了過來,交給他一個任務,讓他配合葛衡在朱崖建一個印坊,現在要做的是前期的準備工作,預備紙張,準備適合印刷用的墨,刻字模,招收工人,這些技術都沒有太大的難度,相信有了他的大體計劃之后,其余的細節葛衡都能解決。程鈞聽得眉開眼笑,連連點頭,他雖然對技術不精通,但是他是個商人,敏感的從中發現了商機,這個印坊一出,必然是財源滾滾。他對孫紹純為傳播文化的想法不以為然:
“將軍,鈞以為,現在就應該制定一個規矩,將來這些書印出來之后,是給劉成國一些書作為報酬呢,還是按數量給他一部分錢。如果讓他沒有任何報酬的提供書稿的話,恐怕這件事做不長久。這些讀書人雖然看起來清高,把錢財看得有如糞土,可是如果看到我們因此發財的話,他們肯定會有意見的,沒有了書稿來源,那這個印坊也不能長久,現在投這么多錢下去可就不值得了,僅僅為這一本書開個印坊,是不是太浪費了?”
孫紹大為驚訝,這小子真是個經商的人才啊,他居然現在就能想出給作者分成來吸引書源的辦法,思維不可謂不敏銳,雖然他把學者看得太虛偽了些,但這才是人之常情。
“給他們錢,恐怕會傷他們的面子,不如這樣吧,書印出來之后,送他們一些精美的樣書,由他們送人,另外再給一些錢,不能叫報酬,叫潤筆。”孫紹拍拍程鈞的肩膀,擠了擠眼睛:“具體的數額,你掂量著辦,要讓他們滿意,又不能讓我們吃虧。另外,張公也不能讓他這么閑著,有什么書稿,可以讓他斟酌斟酌,不要鬧出大笑話來。”
程鈞會心一笑:“將軍放心。”
三月初,換裝完畢的孫紹向北進發,在路過侯官船廠時候,他遇到了甘瓌。甘瓌對他說,孫權安排虞英為侯官船廠的負責,而他卻被調離了船廠,歸屬孫紹的震旦水師。甘瓌雖然沒有說什么不滿的話,可是他的神情之中透出對孫權人走茶涼的憤慨。甘寧在世的時候,孫權對他們父子相當照顧,甘瓌在孫權的帳下做郎官時可是耀武揚威的,要不然他也不敢去找孫紹的麻煩,沒想到甘寧一死,孫權就找了個借口把他貶到船廠做工匠,要不是孫紹給他請來了赦令,他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了。
“好啦,不要想太多了,在船廠有什么意思,攢資歷,論資排輩,哪一年才能升官?”丁奉、陳海安慰他說,“跟著將軍打仗吧,有了軍功,升起來快。”
“有軍功有什么用。”甘瓌十分沮喪:“軍功越大,越是遭人忌恨,反不如讀書人來得放心。我想去讀點書,不想總讓人這么看不起。”
陳海和丁奉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十分意外,甘瓌可不是個喜歡學習的好孩子,他是一捧到書就頭疼的人,現在怎么想起讀書了?不過既然甘瓌想讀書,他們也不好攔著,畢竟這個世上武人不如讀書人是事實。他們帶著甘瓌找到了孫紹,把甘瓌的情況一說,孫紹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對甘瓌的選擇并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