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前太子區楚死在日南之后,區良便順理成章的成了太子,也就成了林邑國除了國王區連之外最有權勢的人。他奉命看守峴港,其實是借機來勒索商人的,給他送好處的便是良民,不給送好處的便是海盜的探子,這港灣里扣留的百十艘中有一半是交不起巨額的賄賂而被扣留的。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些越國的商人。
越國的商人原本是最受歡迎的商人,他們不僅貨物精美,價格公道,而且為人和氣。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把這些林邑國的士卒當外人,他們說,林邑國原本和他們一樣是大漢的人,大家說一樣的話,穿一樣的衣,雖然現在林邑立國,不再是大漢的林邑縣了,可是他們還是愿意把這些士卒當成自己人,以比較低的價格出售貨物。可是自從年頭有幾個商人在扶南國被殺之后,事情就起了變化,林邑國下令對越國商人課以重稅,而且態度也明顯變得很差,越國商人對林邑國的士卒也不再那么和善了,他們如果可能的話,盡量避免在峴港停留,實在不行,也是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可是林邑國的士卒們從他們沉默的眼神中看出了憤怒,他們總覺得這些商人不會善罷干休的。
很快,傳來了越王派出使者質問扶南王的消息,接著又傳來了外交破裂,越王要發兵征討扶南國的傳言。聽到這個消息,不僅林邑國的士卒覺得可笑,就連越國的商人都有些喪氣。他們對扶南國的情況是了解的,對越國的情況也清楚,扶南國的兵力至少是越國的三倍以上,越國怎么可能是扶南國的對手?越王和以前的大漢朝庭一樣,只是嘴上說說,照顧一下面子而已,他不會真的就為了幾個商人的死和扶南國開戰的。
歷朝歷代都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商人們并不怨恨越王,越王已經對他們很好了,越國的商人地位之高是以前從來不敢想象的,他們愿意和越王著想——越王也不是不想為他們報仇,是越國的國力不足。再說了,他們自己也不覺得死幾個人就值得兩國開戰,真要是開戰了,他們反而擔心這會成為朝庭增加稅收的借口。
看著原本笑容最多的越國商人變得日漸消沉,林邑國的士卒們只能表示同情,他們位卑言輕,這樣的國家大事臨不到他們評論。再說了,能跟在長官后面敲詐一下富裕的越國商人也不錯,以前他們雖然也能讓利,可是畢竟不如搶來的便宜。
“嘩嘩”的水聲永不疲倦的響著,兩個林邑國的士卒抽了抽鼻子,坐在碼頭上,將兩只腳放在水里劃動著。夜晚的海水很涼,能讓人一下子精神起來,驅走濃重的睡意。
“唉,今天又撈到什么好東西沒有?”長了一雙三角眼的士卒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問同伴。同伴沒有回答他,身邊靜悄悄的,除了海浪聲,什么聲音也沒有。他不滿的扭過頭看了一眼,頓時吃了一驚,原本應該有同伴的地方空無一人。他愣了一下,剛要起身,忽然腳脖子一緊,水中傳來一股力量,硬生生的將他拖了下去。
海妖?他嚇得寒毛倒豎,舉起長矛就向水中刺去。長矛被什么東西抓住了向下拽去。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拖到了水里,又澀又咸的海水涌進了他的嘴里,灌進了他的肺里,不過他很快就感覺不到了。一柄鋒利的短刀從他的脖子上劃過,結束了他的痛苦。
在意識消散之前,他似乎看到了兩個人爬上了岸,手中持著原本屬于他和他的同伴的長矛,而他的同伴就在他的身邊,驚恐萬丈的臉近在咫尺。
片刻之后,那兩個站崗的士卒一般輕聲抱怨著,一邊向值勤的小屋走去。走到門口時,小屋打開了,一個光著上身的士卒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從里面走了出來,嘴里罵罵咧咧的:“你們這兩個家伙,每次上崗都來要遲一會,可是下崗卻早得很,你以為老子好說話,就憑白占老子便宜?”
那兩個士卒也不吭聲,從他身邊擠了過去,一個進了屋,一個卻突然回過身,從背后捂住了他那張一直不停的嘴,緊跟著一柄短刀劃過他的脖子,鮮血泉涌,所有的力氣瞬間流失,他軟軟的轉了一個圈,倒在了地上,瞪得大大的眼睛看著那兩個剛下值的同伴將還在屋里沒起身的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割斷了脖子。
很快,護港的鐵索被人拉起,十艘戰船沖破了黑暗,飛快的越過鐵索,進入港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