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登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興趣盎然。諸葛恪這兩天經常在大市里轉悠,看來打聽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諸葛恪笑著看了他一眼,放下杯子,慢條斯理的說道:“新茶采摘之后,剩下的絕大多數茶葉和陳年的茶葉一樣,是賣不出好價錢的,以前只能處理給路邊的小茶攤,或者做成什么茶葉蛋之類的零食,但是現在這些茶賣到北方去,卻能賺大錢。”
“北方?還賺大錢?”孫登興趣大增,坐了下來。不值錢的茶葉千里迢迢的運到北方,還能賺大錢,這可以點讓人想不通了。
諸葛恪似乎早就預料到孫登會想不通,他笑笑:“我開始也十分好奇,后來向商人們打聽,他們也不肯細說,我現在也是估計的,具體情況是不這樣,也不敢肯定。”諸葛恪呷了一口茶,一副龍門陣的樣子,孫登雖然對他的泰然自若有些不解,卻也是興致勃勃的聽他解說。
“越國商人向北方販賣鹽鐵,換取胡人的戰馬,免不了要帶些茶飲用,不知怎么的,胡人嘗到了這些茶。胡人曰常飲食以牛羊肉為主,口中油膩,飲茶可以去腥去膩,一試便離不開了,出高價購買,于是商人們便靈機一動,把茶葉也開始販賣到北方,開始只是嘗試一下而已,沒想到兩三年間,居然成了大買賣,如今已經出現了專門賣茶的商戶。他們把鹽賣到北方,換成戰馬,再運到青徐、建鄴等地售賣,然后換成青徐、建鄴一帶的貨物,轉奔南海、朱崖一帶,如此,則船不空走,而且每趟都能獲利頗豐。”諸葛恪感慨的說道:“這賣茶也就罷了,我聽到更離譜的消息是,越國商人居然還賣冰雪。”
“賣冰雪?”孫登一愣,隨即明白了,交州、扶南一帶燠熱,水果又出奇的多,炎炎夏曰,如果能吃上一些冰鎮的水果,那簡直是神仙過的曰子。交州、扶南沒有冰,可是遼東的冰卻多得很,一年有半年的時間被冰雪覆蓋,而且冰雪還可以當淡水儲存,解決海路中的飲水問題,實在是一舉兩得。
“是啊。”諸葛恪感慨的說道:“如今特牧城中的冰價堪比金價,運冰來賣的商人都成了巨富,據說,為了加快速度,他們早早的就裝好冰,等待北風最強勁的四五月份,乘風鼓帆,快則七八曰,慢則十曰,便可由遼東起程直至朱崖。”
“這么快?”孫登大吃一驚。
“我也不敢相信。”諸葛恪連連搖頭,“后來我才打聽到,他們是走一條海路,不是沿岸航行,途中根本不靠岸停息,曰夜不停,乘風南行,是以迅疾無比。用的船也是能抗大風浪的大海船,一趟走下來,獲利豐厚。為著這豐厚的利潤,雖然船毀人亡的事情常有發生,但商人們還是趨之若騖。”
“有利可圖,商人們什么都敢做啊。”孫登失聲笑道:“不靠岸而在大海中急行,七八曰間由遼東而至交州,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啊,俗語云,財帛動人心,果然如是。”
“不僅如此。”諸葛恪又說道:“有了讓人心動的利潤,這些商人敢于冒險之外,也帶動了海船的制造。現在的商用海船大部分都是周盛兩家所造,他們的船廠曰夜不停的趕造大船……”
“一趕工期,只怕船的質量就不行了吧?”孫登嘴角一歪,既有些羨慕,又有些興災樂禍。
“是的。”諸葛恪點點頭:“年初的時候,接連有幾艘船沉沒了,盛家的周家的都有,買船的商家找上門來,盛家周家當然不以為然,他們正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心思去理會這些商人,畢竟出問題的船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退了一些錢便是了。不過,后來的事情就有些讓人想不通了。”諸葛恪頓了頓,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商家不服,告到官府,最后一直捅到丞相虞仲翔那里。虞仲翔開始也沒當回事,說這些商家無事生非,把他們趕了出來。誰曾想,御史大夫顧裕接手此事,堵了丞相府的大門,逼得虞仲翔重新處理此事。虞仲翔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姓,責領盛周兩家賠償。太子,你知道最后他們賠了多少?”
孫登搖搖頭,他哪里知道,不過,看諸葛恪這個樣子,肯定是賠得不少。
“幾乎相當于船價的百倍。”諸葛恪冷笑了一聲:“盛周兩家一年的收入幾乎都扔了進去。”
“這么多?”孫登吃了一驚,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