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越國以商立國,而大王之所以能被商人崇敬,一方面是因為大王的政策對商人有利,另一方面是大王對商人的愛護前所未有。大王為了兩個商人的死,悍然出兵扶南,滅了扶南,雖然商人們為此付出了不少代價,但是他們對大王敬若天神,他們敢于走得更遠,就是因為他們相信,不管他們出了什么事,大王都是他們最大的倚仗。可是,大王,臣想說的是,我越國的兵力連天竺都無法攻克,怎么可能走到更遠?這些商人不明事理,他們根本看不到危機所在。”
孫紹沒吭聲,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瞇了起來。張溫看在眼里,不由得一驚,下意識的停住了。孫紹出神了片刻,現張溫不說話了,神sè也有些拘謹,連忙笑道:“惠恕,你說,危機究竟在哪兒。”
張溫暗自松了一口氣,本來他有些擔心年輕氣盛,此時自信心無限膨脹,不喜歡聽人說這些不動聽的話,可是孫紹并沒有露出不悅,相反讓他快說,這讓他十分高興。
“大王,如果此時有商人在天竺犯事,被天竺人殺了,我們有實力象征服扶南一樣征服此國嗎?”
孫紹嚅了嚅嘴,手指在案上敲了兩下,笑道:“沒有。”
“那到時候商人會怎么看大王?”張溫接著說道:“如果只是其他xiao國,那也便罷了,畢竟我越國鞭長莫及,可是如此大王取了波杜克港,波杜克港成了越國的領地,越國的商人云集,違法1uan紀者必多,而朱羅人對此必然記恨在心,萬一有人不忿,殺了越國的商人,大王是征朱羅,還是不征朱羅?征朱羅,實力有所不逮,還要冒與整個天竺大陸提早開戰的危險,就算勝了,也是慘勝,越國大好的展形勢必然受挫。不征朱羅,商人在越國的領土上被殺,而大王卻不能主持公道,大王在商人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而越國漢人的自信心也將受到重大打擊,扶南的局勢可能不穩。”
張溫詳細解說了拿下波杜克港的好處和壞處,他不反對波杜克港很重要,但是他說,現在拿下波杜克港,時機還沒有成熟,很有可能會給越國帶來潛在的隱患。與其如此,不如暫且緩一步,賣個好給朱羅人的同時,也賺取點更穩妥的好處。
孫紹沉yin不語,他已經想到了一些這里面的問題,也和崔謙等人商量過了。可是崔謙等人一直不怕打仗,就怕不打仗,有點唯恐天下不1uan的味道,當然極力慫恿孫紹拿下波杜克港,為以后登陸天竺做準備,他們的理由是,大王和曹彰有約定,到時候要一起合擊西域,如果不能盡快拿下天竺,怎么配合曹彰?孫紹沒有輕易的聽崔謙的話,但是他從內心里說,也有冒險先取波杜克港,并逐步蠶食天竺大陸的打算。他要做的,只是在權衡利益,衡量風險和利益的大xiao。
現在張溫明確反對,并提出了更實際的方法,孫紹當然非常感興趣。
“不管是費羅茲還是薩爾巴哈,他們都不是心甘情愿的讓出波杜克港,他們只是迫于形勢而已。”張溫頓了片刻,又接著更細致的分析道:“不管是答應了誰,這兩個人中大王必然要拋掉另一個,而一旦只剩下一個,大王就沒有了要挾他們的手段。因此,與其接受波杜克港,二者選一,不如讓他們不分勝負,繼續爭斗下去。臣以為,舍波杜克而取盤越國更為實際。”
“盤越?”孫紹眉頭一凜,想了片刻,豁然開朗。盤越國是在孟加拉灣的一個xiao國,還在撣國之北,是喜馬拉雅山和若開山的夾縫處,從那里向西,就是喜馬拉雅山南麓féi美的丘陵地帶,向東便進入蜀國的永昌郡,那里林深樹茂,一直是蠻夷所居,就連朱羅的勢力也只是羈縻而已,并不能實際控制,如果孫紹舍波杜克而取盤越,那么不管是薩爾巴哈還是費羅茲,都會十分愿意。而這樣一來,蜀和越就算是連在一起,雖然中間還隔著崇山峻嶺,但是畢竟在地理上已經連在一起,而且扶南的叢林步兵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挪到盤越國駐扎,不管是防蜀國還是和蜀國聯手,準備西進,都十分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