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達希爾背著手,站在大幅地圖前,有如石雕一般一動不動,沙普爾和幾個兄弟站在階下,屏住呼吸,仰著脖子看著阿爾達希爾高大的背影。
“沙普爾,你們說什么時候動攻擊好?”阿爾達希爾忽然一掀大氅,轉過身掃了一眼幾個兒子,最后把眼神落在了沙普爾的身上。沙普爾是他最看重的兒子,已經是不言而喻的后繼之君,不論其他的兒子有什么想法,但是在沙普爾的能力和戰績面前,他們只能忍氣吞聲。
“如果僅僅是對付貴霜,我們隨時可以征服他們,如果是對付羅馬,我們也掌握著足夠的主動權,什么時候動攻擊全由我們說了算,儒弱的羅馬人除了防備以外,根本不可能主動出擊。”沙普爾皺著眉頭,摩挲著頜下濃密的胡須,眼神中的擔憂之色毫不掩飾:“只是現在,我覺得并不是好時機,而且,我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英勇無畏的沙普爾也有怯戰的時候?”阿爾法冷笑了一聲,斜著眼睛掃了一眼沙普爾,他也是阿爾達希爾幾個兒子中最勇猛的一個,戰功卓著,一直對沙普爾的地位心懷不滿,覺得父親阿爾達希爾偏心,有意多給沙普爾立功的機會,而壓制其他人,特別是他阿爾法。
阿爾達希爾瞟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看著沙普爾。
沙普爾微微一笑:“不是我怯戰,只是我覺得沒有必勝的可能。”
阿爾法帶著幾分譏笑道:“難道你以前打仗都覺得有必勝的把握?可是我們連著兩次與羅馬人作戰,都是先勝后敗了。難道你只計算了開始,卻沒有料到結束?”
沙普爾搖搖頭,依然面色平靜:“打仗是一個很復雜的事情,算著能打贏,未必就能打贏,算著可能輸,也未必一定輸。但總的來說,如果開戰之前有重大問題沒有解決就倉促開戰,把勝利作依托在阿胡拉的保佑上,自己卻不努力去思考,我覺得這是冒險,是濫用阿拉胡的威靈,是對阿胡拉的不敬。”
阿爾法張了張嘴,無言以對,脹紅了臉,低下了頭。
“為什么覺得打不贏?是因為武器短缺的問題嗎?”阿爾達希爾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
“不是。”沙普爾搖搖頭,“我們的武器還沒有短缺到那個地步,我擔心的卻是越王。他離國萬里,親自坐鎮在阿克蘇姆,難道真是有因為貪戀阿克蘇姆的咖啡嗎?為了保護他們的商道,他派出了兩個艦隊,還拉攏了阿拉伯人,真正算起來,他從羅馬或者薩珊賺走的錢倒有近一半是hua在了這兩項上面,實際收益比起以前來并沒有增長,相反可能還有些減少,那他為了什么?我覺得他是在聯合羅馬、貴霜和阿拉伯人一起對付我們薩珊。有了越國人的幫忙,羅馬也好,貴霜、阿拉伯人也好,他們的實力都有所增長,而我們薩珊卻遇到了不xiao的麻煩,如果任由這種情況展下去,薩珊必然會削弱,最后再也沒有力量和他抗衡,只能接受他的盤剝,就和現在的羅馬、貴霜一樣。”
“所以,你覺得應該盡快動攻擊?”阿爾達希爾netbsp;“是的,可是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沙普爾鄭重的點了點頭:“從總的情況來看,越早動攻擊,對我們越有利,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現在動攻擊卻不是有利時機。四國聯盟剛剛完成,很多人都不希望戰爭,如果由我們薩珊先動攻擊,那我們肯定會受到其他人的合圍,那些百姓也會背棄我們,我薩珊人雖然英勇善戰,但是以寡敵眾卻絕不是明智之道,所以說,倉促的動攻擊并不是一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