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只是孫權自己的打算,臣子們并不太清楚,孫權今年已經四十四歲,按現在的通常壽命來說,這已經一只腳踏入老年,而與他的幾個兄弟相比,他已經算是高壽了。太子孫登已經二十七歲,馬上就是而立之年了,一直讓他在豫章燒瓷顯然不太合適,加上上次孫慮之死,在很多人中傷孫登的時候,孫權又正色宣告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孫登,所以很多人都覺得孫權在等人進言讓孫登回來,他們不斷的上表試探,讓孫權難以定奪,一時之間也mo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是邀龐,又有多少人是真的這么想,不好輕易的做出決定。
呂壹對此一清二楚,他每天陪在孫權身邊,知道孫權為此非常頭疼,而從他本人的角度來說,他對太子孫登也沒什么好感——孫登信任的是那些學問深厚、有家世背景的士人,對他這樣的能吏并不看重,如果孫登做了后繼之君,可以肯定他呂壹的仕途就到此為此了。
在另一方面,孫和的母親王夫人多次托人向他致意,請他在孫權面前美言幾句,當然也許下了一旦孫和繼位,必然厚報之類的諾言。呂壹知道,王夫人在宮里沒什么靠山,她雖然和諸葛瑾父子拉過關系,但是諸葛恪卻是太子孫登的親信,對孫和并沒有什么好感,因此孫和雖然是排在孫登之后最年長的王子,但是希望并不大,特別是孫霸出生以后,孫權對孫霸明顯的表1u出了好感,這讓王夫人覺得更加希望渺茫。
呂壹知道,這個時候順勢幫孫和一把,比孫權真正1u出要立孫和為太子之意后再幫忙要有用得多,因為他一直在留心如何讓孫和取得孫權的歡心,眼下孫權因為煩憂太子的事情而時常煩燥不安,如果能讓他高興起來,那可是大功一件。
眼前這個忘憂草也許就是一個機會。
呂壹為官多年,從事的又是機密要事,心思慎密,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更不可能輕易相信一個商人。他審慎的看著這個商人,希望從他的言談舉止中能判斷他所說的真偽。
那商人看出了呂壹的猶豫,他笑了笑,站起身來,將盒子向自己身前拉了拉:“這忘憂草是難得之物,價格昂貴,本非普通人能夠享用的,久聞大人博學多識,又家資豐厚,這才趕來獻與大人。大人如果有所疑huo,我可以給大人三天時間考慮一下,三天之后,大人如果還是不能決定,那我就只好另找買家了。不瞞大人說,這些忘憂草其實已經有人要買,只是價格一時還沒談攏,故而沒有成jiao。”
呂壹微微一笑:“這么一盒草就賣二十金,我想建鄴確實不會有多少人買。”
“嘿嘿,大人,這可是羅馬的稀罕物,在大詩人荷馬的詩里都提到了,是眾神才能享用的圣物,又豈是區區二十金就能代表的?”那商人從容的一笑,收起錦盒,拱了拱手,揚長而去。
呂壹坐了半刻,起身回到書房,從書架上chou出一函《荷馬史詩》來,仔細的翻了一遍,果然在其中找到了忘憂草的內容,下面還有一個注,詳細說明了忘憂草的形態和作用,正和那商人所說的相似。呂壹輕輕的合上書,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既然是如此妙物,為何越王殿下從來沒有提起過,也沒讓人捎一點給我,莫非是太稀罕了,以至于越王殿下都不知道?”他想了片刻,又起身拿出幾冊《新山海經》,翻到羅馬部分,一條條的翻看過去,卻沒有找到忘憂草的內容,他不由得笑了。
“越王殿下國事煩忙,這學問是越做越荒疏了。”
過了兩日,呂壹派人找到了那個商人,經過幾次侃價,最后以八金的價格買下了半盒忘憂草,然后他把這些忘憂草轉手送給了王夫人,王夫人半信半疑的接了,然后按照那商人所附的方子煲了一釜湯,加入了一些忘憂草,自己先嘗了嘗,果然覺得鮮美可口,飲之讓人精神倍增,這才大喜,親自給孫權送了去。孫權開始還有些不愿意,后來拗不過王夫人堅持,這才勉強喝了一兩口,一嘗之后,也被湯的鮮美吸引住了,破天荒的當面夸獎了王夫人幾句,把王夫人喜得險些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