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嗨。”初鹿野鈴音學著少年之前的怪調調,并有節奏地點點頭,“真是難以理喻,還好我已經差不多習慣了。”
“說說看吧。”她看向少年。
“據我所知,人們每每遇見這種稍縱即逝的美物,都會想要掏出手機相機拍一張,但大多數最后都會發現出來的照片不盡人意,反正不是拍攝技術出問題,就是時機把握不準確,與其帶著沒拍好的遺憾,離開。我更愿意遵守能別錯過,就別錯過的原則。”
夏目清羽左手托住面頰,笑了笑,“再說了,相機中的風景哪有肉眼里來的震撼,要是那樣大家都躲在家里看直播,看錄像好了。”
少年的發言并不是理論知識,更像是經驗之談。
仔細一想,好像也并不是沒有道理。
初鹿野鈴音并不想和他爭論,轉口說“有時候,真的很好奇,你的腦子里到底裝的什么。”
“那就等我去世后,寫一份器官捐獻書,把腦子捐給你,供你慢慢研究。”夏目清羽笑了笑,語氣淡淡的,眼神里滿是認真。
初鹿野鈴音有些迷茫,一時間分不清少年是在和她說話,還是在和璀璨煙火聊天。
“誰要那種東西”
她用余光瞥向一旁。
目光呆滯了一秒,身子也是一僵。
薄薄的光披散少年的側顏,身后的影子長的虛浮。
少年自始至終的給她的感覺就很奇怪,有時候不像一個大人那么成熟,有時候又不像小孩那樣幼稚。
他很奇怪,平平淡淡的日常里總能整出花活來,但一面對真正美好盛大的事物,仿佛就變得渺小,卑微,暗淡了。
整天歡聲笑語的少年忽然間在身邊安靜下來,總給她一種他會哭的不安感。
近在咫尺的少年被星火光輝籠罩的身形迷幻。
帶著淡淡憂傷,遙遠到好像不屬于這一個世界。
幼稚鬼心里一定藏了很多很多事情。
結合少年之前說的話,還有伊豆之行的回憶,她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吵吵鬧鬧的少年突然無聲無息的離開,就和自己那大大咧咧的媽媽一樣。
她討厭這樣。
討厭那種帶著歡聲笑語來到自己身邊,忽然有一天又帶走一切的感覺。
就像有一句話一樣。
如果不曾見過太陽,她便能忍受黑暗的。
更何況,最近她身邊一直有顆太陽圍著她轉。
要是太陽突然毀滅的話
初鹿野鈴音凝望著少年的方向,下意識抬手虛握,輕聲說道
“夏目部員,請好好活下去。”
咻
一剎那的光重見天日,帶走了山林間幽深的麻木。
撲面而來的不是再是夜的涼意,而是人山人海的歡呼聲、尖叫聲以及各自的祝福聲。
有人依仗人群鬧騰,裝作毫不在意,悄悄靠近愛慕之人;有人依仗宛若白晝的夜空,大聲傳達心意;有人依仗節日喝彩,熱烈相擁,吻到了一起。
那本該是祭典最熱烈的煙火。
它足以讓整個夏夜閃閃發亮。
但此刻,卻未能驚動少女的心聲。
她錯過了最后一顆最盛大的花火。
“誒誒誒姑奶奶,怎么呢”
不知道是被煙火味嗆到了,還是被閃光彈亮瞎了,夏目清羽匆忙回過頭,與少女對上視線,敞亮的火光在眸中盈盈流轉。
其實,他剛剛望著夜空在發呆。
思索著晚上回家夜宵吃面條的話,要不要加個蛋
怎么就惹到她了
是看上我家櫥柜里的雞蛋,還是看上我的腦子了
后者的話,回家他可就要開始種豌豆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