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后。
兩人準備離開藤本家。
“請收下這些。”小松千春雙手遞來一個扎實的信封。
夏目清羽百分之一萬敢肯定,里面裝著一疊鈔票。
但他根本不敢接過打開確認。
怕對方實在給的太多了,自己高尚的品德會受到莫大的挑戰。
這使不得啊
少年喉嚨里發出了干澀的聲音,正準備拒絕。
初鹿野鈴音站到他身前,替他回答道“侍奉部宗旨,力所能及的幫助他人,是不求回報的。更何況,我們什么有用的忙還未幫到。”
小松千春微愣。
其實她是害怕他們不會再來了。
畢竟在她心里,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口頭承諾,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一定需要某一種羈絆牽扯到一起,才能令人心安。
藤本樹的父親就是最好的證明。
離婚后,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隨著人生經歷的增加,人之所以會愈發成熟穩重,是因為他們漸漸學會縫補自己,安慰自己。
就算傷口愈合后,也會留下疤痕。
它們有些是肉眼難以察覺的,要知道填平缺陷的都是新生的肉芽。
那是
更加謹慎的選擇,更加頑固的思想。
至于為什么會尋求他們的幫助
她只是單純的想著年輕人會更有話題,要是藤本樹能在家里交到朋友的話,說不準會變好。
初中生太小,不知分寸。
大學生年齡跨度太大,怕孩子放不開。
高中生就剛剛合適。
既不會過于幼稚,也不會過于成熟。
更何況,眼前二位還是優等學府的學生,在專門開設幫助他人的社團活動。
“關于藤本同學的事,我們會放在心上的。非必要情況,在解決事情之前,每周都會在同一時間過來一趟。”初鹿野鈴音忽然又說。
“真的嗎”小松千春眼里一下子又有了光,雙手捧起初鹿野鈴音一只白嫩的手。
粗糙的質感傳了過去。
初鹿野鈴音心臟就像被一只大手攥緊了,身子微微僵硬。
倒不是被嚇到了。
而是她忽然想起這位穿褪色的牛仔褲和一件舊舊的襯衫,臉上歲月的痕跡已成萬千溝壑的母親,或許才剛剛步入中年。
卻蒼白的像一只吸血鬼。
不,更像一具干枯的尸體。
她無法想象那一個個夜晚,這位母親是怎么度過的。
大概那個心臟都是為門內的男孩跳動著的。
他有個偉大的母親,希望他將來也能成為偉大的人。
“嗯,真的。”初鹿野鈴音用另一只手把這位偉大母親的手輕輕反握住。
“畢竟,這里的飯菜很可口。”她又淡淡補上一句。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像一個天平,每得到對方的一次幫助,就像是增加了一塊砝碼。
一味的接受,只會讓這種關系越來越不平等。
這是一個笨蛋曾經說過的。
“感激不盡。”
小松千春抹去眼角的淚花,又遞過了那一包信封,“所以,請收下這些。”
世界果然是一個巨大的蛋,兜兜轉轉話題又回到了原點。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又是一番拉扯后。
豐厚的報酬變成了一個飯后消食的蘋果。
被小松千春削的白白凈凈的。
夏目清羽與初鹿野鈴音一人手里拿著一半,離開了藤本家。
少年咔嚓咔嚓咬著,少女小口小口嘗著。
路上一句話沒有說,都在聯想一些事情。
就像是兩個木頭人重新行走在狹窄而昏暗的小巷子里。
沿著來時的路原路返回。
不同來時的是,正前方矮樓縫隙間滲出了一縷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