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初坐在斷崖前的一塊大石上,手里摩挲著一支十孔口琴,自嘲般的笑了笑。
他媽媽是位音樂老師,喜歡演奏、喜歡聽戲,耳濡目染下,陳初同樣有這些愛好。
這支口琴就是陳媽送他的禮物,陳初一直帶在身邊。
舔了舔干澀嘴唇,握著口琴送到了唇邊。
悠揚琴聲緩緩漾出。
只是山河遠闊,再見無期,這琴聲終歸穿不破時空。
夜深。
小窩棚內靜悄悄的。
貓兒哄睡虎頭后,左等右等不見陳初回來。
期間,她甚至聽到了陳初栓上隔壁窩棚門的聲音。
可隨后,陳初依然沒有進來
貓兒忍不住有些擔憂,便趿上鞋子走了出來。
借著星光,貓兒在寂靜村內轉了一圈也沒尋見人,直到聽見一陣縹緲樂聲,才循聲走了過去。
隨即看到了青冥夜色下的那道背影,在一塊大石上面東而坐。
許是因為背影周身縈繞著的那股孑然遺世的孤獨之感,貓兒忽然覺著心口悶悶的。
大概是心疼的感覺。
“怎了這么晚還沒睡”聽到腳步聲,陳初移開口琴,回頭看清來人后問道。
貓兒卻不答話,手腳并用爬上了大石,而后雙臂環膝乖乖坐在了陳初身旁,這才輕聲問了一句“你可是想家了”
陳初呵呵一笑,既不否認,也沒承認。
“是想你那東勝神洲的兩位娘子了么”貓兒耷下眼皮又問。
“東勝神洲的娘子我哪里來的娘子還兩位”陳初奇怪道。
當初他就隨口一說,根本沒放在心上,哪里還記得這句瞎話。
“上山那天,你給我看了兩張小畫,你說是你的娘子。”貓兒卻記得非常清楚。
“她倆啊”陳初不由失笑道“那兩位是動作明星。”
“甚是動作明星”貓兒似乎對陳初有沒有娘子一事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
“動作明星就是”陳初想了想,解釋道“就是會功夫的女子。叫深田的那個,善騎射;名為桃乃那人,精吹彈。兩位皆是殺人于無形的高手”
“唔”貓兒似懂非懂。
不過,知曉那兩位小娘不是他的娘子就行了。
貓兒仰起小臉望向深邃夜空,嘴角噙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貓兒,你父親是和你們走散了還是去世了”陳初忽然問了一句。
眼下兩人是名義上的夫妻,等貓兒再大些,變假為真陳初是可以的,所以他覺著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
貓兒依舊保持著仰臉看天的姿勢,就在陳初以為她不愿說的時候,貓兒卻脈脈開口了“七年前的丁未之難,金人破了東京城,挨家挨戶搜羅女子,爹爹為護我們,被金人害了性命。我和娘親、虎頭藏在井里才逃過一劫”
山風漸起,貓兒抬手把一綹吹散的頭發掖回耳后,接著道“后來,娘親帶著我們姐妹想要去往大周,可逃到桐山縣時,身上的盤纏使完了,也沒有法子越過周齊國境。只能在雙河村落腳
那時我們母女無人照拂,處處受人欺負。
娘親佃了兩畝田種麥子,麥子將熟時卻被潑皮無賴趁夜搶收了去。
后又種菜,同樣如此。
娘親被逼的沒了法子,才做了”
說到此處,貓兒忽然閉了嘴。
陳初奇怪的看了過來,道“做了什么”
“唔沒做什么。你方才奏的曲子有詞么”
貓兒生硬的轉換了話題。
直到剛剛,她驀然想起,陳初在她們家住那幾日,家里剛好沒來過人。
也就是說,陳初并不知曉娘親為世人不齒的營生。
所以她把這個秘密咽了回去,貓兒擔心陳初知曉后,會看她不起、會不要她
盡管陳初察覺貓兒有異,卻也沒有追問下去,反而順著她的話頭道“有詞,我教你唱”
“唔,好呀。”貓兒偷偷松了一口氣。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這是陳初年幼時,媽媽教他的第一首口琴曲子。
貓兒剛才猜的對,他的確是想家了
陳初唱一句,貓兒羞赧地跟著哼一句。
不過,貓兒很喜歡這首傲來小調,特別是那句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長槍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