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初。
采薇閣后院已有些安靜了,妙玉閣內卻響起突兀喧嘩吵嚷。
“粗鄙村夫你敢打我”
“操你娘,你先動手,還不讓小爺還手了”
“是你先辱及家母”
“去你媽的”
“啊陳兄、李兄快來助我”
妙玉閣院內,張文才頂著一對黑紫眼眶從茅房內跑了出來,后面狂追不止的正是陳初。
只是那張文才人矮腿短,沒跑出多遠便被陳初攆上來一腳踢翻。
接著二話不說,騎上去對著頭臉便是一陣爆捶。
張文才只顧護著腦袋,掙扎著朝廳內大喊“陳兄、李兄、王兄這潑才發瘋,快來啊快來助我啊”
這番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的怔在了當場。
陳東林反應挺快,起身欲往外走,卻又停住轉頭看向了張典史。
其余幾人全數望了過去。
不管陳初和張文才因何起了沖突,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后者被暴打啊。
怎能讓這粗鄙皂衣如此囂張。
并且此時妙玉閣內不算張典史,還有文吏七人。
對方只一人。
優勢在我
張典史面沉似水,看都不看外間,只用極小的幅度點了點頭。
陳東林面色一喜,其余幾人呼啦啦都站了起來
這陳馬快又是蔡三又是那清倌人,他一個粗坯,憑甚
文吏早看他不順眼了,雖說比起皂衣他們戰斗力不行,但現下他們人多啊。
想清楚這些,眾文吏一窩蜂便沖了上去。
采薇閣這種地方,自然有巡夜小廝、護院丁壯,不過聽聞是縣衙的人內部起了沖突,并沒有貿然插手,而是第一時間跑去了白玉堂稟告。
已經睡下的蔡婳連忙穿衣起床,登上二樓露臺,遙望妙玉閣。
蔡二卻已更早的站在了此處。
粗略看了一下戰場形勢,蔡婳招來茹兒低聲吩咐道“去前院,告訴西門押司,陳馬快與人打起來了”
蔡二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妹妹,道“又不管咱家的事,你多此一舉作甚”
蔡三瞇著眼盯著那邊,道“是不管咱家的事,我這也不算插手吧”
“呵呵。”蔡二仔細打量一陣,忽而爽朗笑道“婳兒,我覺得近日你身上多了些人味”
“我當二哥這話是夸贊了。”蔡婳淡淡一笑。
蔡二笑著搖搖頭,再次看向了熱鬧處,同時道“你在爹爹面前把他說的世間少有可現下呢,真是個能惹事的角色,當差第一天便與同僚大打出手還是太年輕了”
“二哥,未必。上午我剛與他說了當今桐山縣的情勢,晚上他便和張典史的下屬來了這么一遭這么一來,他便是自絕了攀附官員的機會。你說,這會不會是他納與咱家的投名狀”
已逐漸有了迪化跡象的蔡三分析道。
陳小哥動手時還真沒想這么多。
聽妹妹這般講,蔡二不由又認真地看向了妙玉閣,可緊接著,眉頭便皺了起來。
不待他出聲,蔡婳也看到了稀奇的一幕,不由氣道“玉儂這個傻姑跟著瞎湊什么熱鬧”
妙玉閣內,戰況正酣。
姐兒們的尖叫、張文才的哀嚎、陳初的嘶吼交織成一首安詳恬靜的夏夜交響曲。
不過,當陳東林等援軍抵達后,戰場形勢發生了逆轉。
雙拳難敵四手,陳初棄了已癱軟在地的張文才,只薅住沖在最前的陳東林,一拳一拳往臉上揳
只幾下,陳東林的面皮便被鼻血糊了一臉。
不過陳初也挨了好幾下,身上蔡二的湛青長衫也不知被誰扯破了。
妙玉閣外幾十步,正坐在四季桂后與翠鳶說悄悄話的玉儂,聽到院內喧嘩,頓時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連忙踩上青石踮腳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