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一家行經界碑店。
界碑店。
官道旁搭了一間遮陽布棚。
方才還坐在里面愜意喝茶的鄭三,此時正立于官道中央,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幾步外與之對峙的為首兩人。
方才他們說了,年長那人叫西門恭,是桐山押司。
年輕那人叫陳初,是桐山都頭。
朗山縣王捕頭正小聲向兩人解釋著什么,西門恭怒不可遏。
陳初則在默默打量。
官道旁的空地上,停了數輛馬車,七八名商人站成一排,兩名朗山吏人正在挨個搜身。
商人中有一年輕男子不滿的嘀咕了一句什么,當即被搜身吏人揚手扇了兩個耳光。
商人臉頰登時紅腫,再不敢言語。
一旁,還有兩名挑擔的小販,鼻青臉腫委頓在地,似乎是沒繳夠足額稅金被打了一頓。
陳初看著朗山眾人想吐槽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們要分一杯羹,有多少辦法可想
在官道沿途開間客棧、食鋪、車馬店有這般大的人流量,怎樣不掙些錢
卻偏偏選擇了殺雞取卵的方式。
直到陳初看見霸氣站在路中間的鄭三一臉挑釁笑容,心中才有所明悟。
這些人或許不是想不到別的法子,他們只是習慣了搶、掠,有這種高效省心的方式,誰還愿費心勞力去經營啊。
他們才不關心整個桐山縣費了多大心思,才促成了當下局面。
“王捕頭你們這般亂來,就不怕我縣縣尊向上官告發么”
對面畢竟也是官面人,西門恭盡管氣極,卻也只能搬出陳景彥嚇唬對方。
王捕頭面露為難,他也知曉本縣這做法不地道,但奈何此事是鄭家指示朗山縣令見了鄭老爺還得喊一聲世伯呢,他一個小小捕頭有甚辦法。
見王捕頭唯唯諾諾,那背手而立的鄭三忽然開口了,“我說,我們朗山縣在自家地界收稅,關你桐山縣何事西門押司是吧你一個鳥大一般的小吏,也敢來管我朗山縣之事那個褲襠沒系緊,把你露出來了”
“哈哈哈”
“哈哈三爺,說的好”
朗山這邊頓時響起一陣笑聲。
西門恭何時受過這等氣,不由渺目沉聲道“你又是何人”
“哈哈哈,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我乃飲馬莊鄭家鄭丙”
自報家門后,鄭三微揚滿是橫肉的糙臉,顧盼生輝。
似乎這鄭家二字給他帶來了極大榮光一般。
西門恭聞言,耷下眼皮,呼吸逐漸平靜。
在朗山縣,鄭家的確是土皇帝沒看那王捕頭甘愿為他們做狗么。
這也能忍陳初不由看了西門恭一眼,隨后又看向了鄭三,笑道“你們鄭家就不需講王法了么”
“王法哈哈哈”
鄭三像是聽到一句好笑的玩笑一般,隨即笑容一斂,指著兩縣界碑陰惻惻道“你今日若敢跨過此界一步,老子便打折你的腿”
話音方落,卻見遠處行來一老兩少三人。
正是那丁家三口。
丁鵬有點迷茫,不明白此處怎聚了這么多身穿皂衣的公人。
同時也有些緊張
鄭三的兩名伴當,當即迎了上去,喝問道“你們是作甚的”
獨輪車上都是些破破爛爛的物件,一看就不是行商。
還好丁鵬有些急智,忙道“俺們是去桐山探親的”
“探親”一名伴當以手中梢棒挑開破席,見里面裹著兩床破被,不由桀桀一笑,“探親還帶被褥你們怕不是要做逃戶吧”
背對這邊的鄭三聞言,回頭看了一眼。